“我想試試藥物控制。”
“非必要不吃藥,你有不舒服的時候我都會在。”
他是堅決不會同意的。
林昭語氣平靜地反駁:“我已經成年了,不能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了。”
小銀勺在他指尖撥動,一分鍾還甜到胃裏的奶油蛋糕,此刻卻像凝固在體內一般難受。
“是不想影響我,還是不想影響你?”
林昭淡然地彎彎唇:“都有,哥哥,你該談戀愛了,我也是。”
“你想和誰談?暗戀的那個人?他在哪兒?”
他上身往椅背一靠,理智全無,開始胡亂猜忌。
林昭挖了口奶油塞進嘴裏,果然撒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來圓。
可裴時櫟並不打算讓她逃避這個話題,“說說吧,那個人是誰。”
林昭抿抿唇:“反正是個好人,不是鬼火少年,也不是窮小子,你放心。”
裴時櫟氣笑了,“好人?男人有好東西嗎?”
這人怎麼生起氣來連自己都罵?
林昭也笑了,反問道:“那哥哥也不是好東西嗎?”
裴時櫟顯然沒把自己算進壞東西裏,“一樣嗎?哥哥會對你騙財騙色騙感情嗎?”
“哥哥難道還能保護我一輩子不接觸人渣嗎?”林昭問。
裴時櫟沒有猶豫,脫口而出:“可以。”
林昭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倒是把她整不會了。
她眼神躲閃,結結巴巴道:“你也要替未來...老婆考慮一下。”頓了頓,打起不恰當的比喻,“如果是我,我肯定不同意自己老公身邊有這樣的妹妹。”
裴時櫟算是聽出來了,整件事的起因都是因爲他沾了陌生女人的香水味,讓她產生不安的情緒。
他一直都知道林昭敏感,且因爲渴膚症對他有着不同尋常的占有欲。
他默許,甚至縱容,願意把自己的隱私展示給她,爲她搭建安全屋。
在他安全感給到位的情況下,林昭高三開始就沒發作過。
現在復發了,告訴他,要去吃藥?不打算再用他了?
裴時櫟說不出哪裏難受,只感覺有一股無名火在胸腔亂竄。
兩人談崩了。
一個在廚房收拾殘局,一個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林昭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邪火。
聞到那股陌生的香味,她還覺得渾身難受呢。
她雖然沒有身份生氣,但就是生氣!
廚房裏傳來水聲,林昭時不時往裏面看去。
沒事的沒事的,天才廚師都是追求兵荒馬亂的,廚房亂一點也沒關系。
再說了,她本來打算明天請人收拾殘局的,誰知道裴時櫟一言不發進去就是一通收拾。
一刻鍾後,餐具已放進洗碗機,烘焙用具也已歸納整齊。
等裴時櫟回到客廳,林昭也沒理他,窩在沙發角落,偷偷瞄他一眼。
裴時櫟走到她身側坐下,周身冷意散去,沒有剛才的劍拔弩張,恢復他以往的溫柔。
“是我的問題。幫你約好張醫生了,但藥物有副作用,我更傾向於必要的時候我來安撫你。至於你剛才提到的問題,不會發生,你不需要對一個不存在的人有負擔。”
林昭詫異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怎麼突然和她道歉?
裴時櫟換芯子了?
這種時候不應該教育她嗎?
不存在的人是指未來老婆嗎?
見她遲遲沒說話,裴時櫟又解釋:“襯衫沾上香水味是意外,會議室的其他人身上應該也有。”
“哦,那他們回家也要解釋了。”林昭腦袋跟不上嘴的反應速度,隨口接話。
裴時櫟聽完,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是。洗幹淨了,要不要繼續?”
林昭想說她這會兒很平靜,不需要安撫,但一撞上他的眼神,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人已經縮進了他懷裏。
左右腦開始互搏。
左腦:沒出息!
右腦:有出息能抱上香噴噴的裴時櫟?
她閉上眼睛,視覺阻斷,觸覺格外敏銳,清晰感受着他的心跳和溫度,整個人都被填滿安全感。
裴時櫟一下下輕拍着她的背,明明是熟悉的動作,可再也無法心無旁騖。
懷裏的人香香軟軟。
比他今晚吃的小蛋糕還要香甜。
貪心鬼林昭抱了足足十分鍾才舍得鬆手,像是渴了三天三夜突然找到清泉。
別管有沒有毒,喝就對了。
撫慰結束後。
林昭心滿意足地躺在沙發上看綜藝,一旁的裴時櫟則像擼貓一樣擼着她的頭發。
“明天上午十點約了張醫生,下午三點公司樓下咖啡廳幫你約了律師,你有什麼訴求,都可以告訴他。”
林昭從綜藝裏回過神,抬眼看着他。
沒救了。這個視角下的裴時櫟依舊帥得驚爲天人。
“既然安排了,幹嘛不安排得緊湊一點?”
還要她中午在外面等那麼久。
“明天陳叔接送你,見完張醫生來公司找我吃午飯。”裴時櫟早有安排。
林昭“哦”了一聲,難怪要把律師的時間安排在下午三點呢。
她和裴時櫟是兩個極端。
一個極度有規劃,走一步看十步。
一個隨心所欲,想到什麼做什麼。
比如她暗戀裴時櫟,不會考慮天時地利人和,氛圍到了,她就強吻了。
可如果是裴時櫟喜歡一個人,會考慮方方面面,甚至會把退路安排好。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關於裴時櫟喜歡的人,林昭想象過,應該是和他一樣有規劃、成熟的女人。
反正不會是她這種,需要裴時櫟在背後收拾殘局,喋喋不休嘮叨的小屁孩。
可是爲什麼不能是她呢?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道高大的人影立在她跟前。
裴時櫟居高臨下看着她,藥膏攤放在掌心。
“今晚自己塗藥,可以嗎?”
沒救了。
這個角度更帥了。
林昭點點頭,伸手接過藥膏。
珍珠貝母流光指尖從他的掌心劃過。
裴時櫟下意識蜷了蜷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