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好的,我們繼續凌肆在黑石鎮的冒險之旅!

小六子在前引路,身形在濃霧中如同鬼魅般靈活穿梭。凌肆和鐵牛輪流背着昏迷的蘇棠(後背那層黑乎乎的藥膏泥殼散發着揮之不去的怪味,讓鐵牛直皺眉頭),火靈兒則緊緊抱着她那個裝着“失敗品”的包袱,警惕地跟在後面。凌肆自己的包袱(裝着暗影豹皮、月華貂皮和藥罐)則由鐵牛另一只手拎着,沉重異常。

玉佩散發的微光在離開鬼哭林核心區域後逐漸黯淡下去,最終恢復成一塊不起眼的溫潤古玉。周圍的霧氣越來越稀薄,扭曲怪異的樹木也逐漸被更爲常見的黑鬆和鐵杉取代。腳下不再是溼滑的腐殖質,開始出現隱約的碎石小徑。

約莫半個時辰後,濃霧徹底消散,眼前豁然開朗。他們站在一處地勢較高的山坡上,下方,依着一條渾濁湍急的黑水河,一片由粗糙黑石壘砌而成的建築群匍匐在暮色中。正是黑石鎮!

與凌肆印象中那種人來人往、喧鬧嘈雜的邊陲小鎮不同,此刻的黑石鎮籠罩在一片壓抑的寂靜裏。稀稀落落的燈火在狹窄的街道上閃爍,如同鬼火。空氣中彌漫着河水特有的腥氣、木材燃燒的煙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混雜着血腥和草藥味道的沉悶氣息。街道上行人稀少,且都步履匆匆,神色警惕,彼此之間眼神交匯時都帶着戒備。

“這裏…就是黑石鎮?”火靈兒小聲問道,聲音帶着一絲不安。她顯然也感受到了鎮子裏不同尋常的氣氛。

“嗯。”小六子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聲音平淡無波,“跟我走,別亂看,也別多問。”

他帶着三人沒有走鎮子正門那條稍顯寬闊的街道,而是拐進了一條更爲狹窄、陰暗的巷子。巷子兩旁是高高的石牆,牆上布滿青苔和不明污漬,頭頂只留下一線昏沉的天空。污水在牆角溝渠裏緩緩流淌,散發出腐敗的氣味。偶爾有緊閉的門窗後,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或低語。

凌肆的心沉了下去。這環境…怎麼看都不像是“安全”的樣子。紅姑說的“靜水軒”,難道在這種地方?

七拐八繞,就在凌肆懷疑小六子是不是要把他們帶到某個殺人越貨的黑店時,小六子在一扇不起眼的、刷着斑駁黑漆的木門前停了下來。門上沒有任何招牌,只有門楣上釘着一塊巴掌大的、形狀不規則的黑色小石片,石片上似乎用極細的銀線刻着一個幾乎難以辨認的、類似水紋的圖案。

“到了。”小六子抬手,用一種特定的節奏敲了敲門。

片刻,門無聲地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只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門外衆人。當看到小六子時,那眼神裏的警惕才稍稍褪去。

“紅姑姐的人。住‘靜水軒’,王婆子招呼着。請‘鬼手’李三爺。”小六子言簡意賅。

門後的人沒說話,只是將門縫開大了些,示意他們進去。

門內是一個小小的天井,天井中央有一口蓋着石板的水井。四周是兩層高的石樓,門窗緊閉,同樣沒有任何標識。一個穿着灰布褂子、頭發花白稀疏、佝僂着背的老嫗,提着一盞昏暗的油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天井一角。她便是王婆子。

王婆子渾濁的眼睛掃過衆人,在昏迷的蘇棠和她後背那層詭異的“泥殼”上停頓了一下,又瞥了眼鐵牛和火靈兒,最後目光落在凌肆臉上。她的眼神古井無波,沒有任何情緒,如同在看幾塊石頭。

“跟我來。”王婆子的聲音沙啞幹澀,像砂紙摩擦。

她提着燈,引着衆人走上側面一條狹窄陡峭的木樓梯。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二樓只有一條狹長的走廊,兩側分布着幾個房間。王婆子推開最裏面一間房的門。

房間不大,陳設極其簡單:一張硬板床,一張缺腿用石頭墊着的桌子,兩把歪歪扭扭的椅子。唯一的優點是還算幹淨,沒有異味。

“把她放床上。”王婆子指了指硬板床,對鐵牛道。鐵牛小心翼翼地將蘇棠放下,盡量避免碰到她後背的藥膏。

“你們,住隔壁。”王婆子又指了指旁邊的房門,“李三爺來了會直接過來。沒事別亂跑,別惹麻煩。”她說完,將油燈放在桌上,轉身便走,沒有絲毫停留。

“等等!”凌肆連忙叫住她,“王…王婆婆,這裏…安全嗎?還有,吃的…”

王婆子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紅姑姐交代的地方,沒人敢動。吃的,晚點會送。”說完,身影便消失在昏暗的走廊裏。

小六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房間裏只剩下凌肆三人,以及床上昏迷不醒、散發着地獄藥膏味的蘇棠。油燈昏黃的光線搖曳着,將衆人的影子拉長,扭曲地投在粗糙的石牆上,更添幾分壓抑。

“少爺…這地方…俺感覺比鬼哭林還瘮得慌…”鐵牛搓着胳膊,甕聲甕氣地說。他總覺得那些緊閉的房門後面,有眼睛在盯着他們。

“安全就行。”凌肆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安。紅姑雖然黑心,但信譽似乎還不錯?至少目前看來,她承諾的“安全”應該能兌現。他走到床邊,再次檢查蘇棠的情況。氣息依舊微弱但平穩,靈契傳來的感覺是傷勢被那股霸道的藥力死死鎮壓着,但體內的混亂並未根除,像被強行堵住的火山口。那層黑綠色的藥膏泥殼已經開始變幹、龜裂,散發出更濃鬱的混合怪味。

“火姑娘,你還好吧?”凌肆看向火靈兒。小姑娘自從進了這靜水軒,就顯得更加緊張,抱着包袱的手指都捏得發白。

火靈兒點點頭,又搖搖頭,小聲道:“我…我沒事。就是…這裏好奇怪。凌大哥,我們…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

“快了,等給仙子治完傷,我們就想辦法離開。”凌肆安慰道,心裏卻在苦笑。離開?身無分文,帶着個重傷員,外面還有黑風雙煞和劉老六可能的威脅,談何容易!當務之急,是那位“鬼手”李三。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凌肆將裝着暗影豹皮和月華貂皮的包袱塞到床底最深處,又把裝着續骨生肌膏的陶罐放在蘇棠床頭(這玩意太臭,放遠了不放心)。火靈兒則將自己的“廢品”包袱緊緊抱在懷裏,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凌肆則摸着自己那幾乎幹癟的錢袋,腦子裏飛快地盤算着:

* **核心問題:錢!** 只剩下幾十塊靈石和一點碎靈,連住店吃飯都撐不了幾天,更別說後續行動。

* **資產盤點:**

* **暗影豹皮:** 紅姑的任務物品,必須交差才能拿到後續情報費和可能的尾款(如果有的話)。不能動。

* **月華貂皮:** 額外收獲,價值不菲。這是目前唯一能快速變現的硬通貨!但賣給誰?怎麼賣才能不被宰?紅姑肯定知道他們得了這個,會不會從中作梗?

* **續骨生肌膏:** 救命藥,還有大半罐。效果霸道,但賣相和氣味…估計只有特殊渠道或不怕死的人才敢要。暫時不能賣。

* **火靈兒的“廢品”:** 潛力巨大!但需要時間和技術開發。遠水解不了近渴。

* **天工坊人情:** 火靈兒是天工坊的人,救了她是大恩。但天工坊遠在千裏之外,黑石鎮未必有他們的勢力。而且現在聯系不上,遠水不解近渴。

* **可能的財路:**

* 盡快賣掉月華貂皮!找錢胖子?那家夥奸商本色,但至少認識。或者…賭坊?當鋪?風險都極大。

* 利用火靈兒的技術,看能不能從“廢品”裏挑一兩件能快速修復或展示部分功能的,先弄點啓動資金?

* 指望“鬼手”李三診金便宜?看紅姑那語氣和這“靜水軒”的格調,凌肆覺得這可能性比母豬上樹還低。

就在凌肆越想越頭大,感覺前途一片灰暗時,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

不是王婆子那種悄無聲息的挪動,也不是小六子的鬼魅輕盈。這腳步聲很特別——一下重,一下輕,伴隨着一種輕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仿佛有什麼沉重而堅硬的東西拖在地上。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吱呀——

房門被推開。

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擋住了走廊裏本就昏暗的光線。

來人身材不高,甚至有些佝僂,穿着一件洗得發白、沾着各種可疑污漬的灰布長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手——那根本不是人手!而是一只閃爍着冰冷金屬光澤、結構精密復雜、布滿細小齒輪和關節的機械義手!五根金屬手指靈活地活動着,發出細微的“咔噠”聲。剛才那金屬摩擦聲,正是這只機械義手的手肘關節在活動時發出的。

他的面容枯槁,顴骨高聳,眼窩深陷,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如同鷹隼,此刻正帶着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掃視着屋內衆人,最終精準地定格在床上的蘇棠身上,尤其是她後背那層龜裂的黑綠色藥膏泥殼!

他的右手裏,拎着一個同樣破舊、但散發着濃烈藥草和血腥混合氣味的藤木藥箱。

“鬼手”李三!

凌肆心中一凜,連忙起身,臉上堆起笑容:“您就是李三爺?久仰大名!勞煩您……”

李三根本沒理會凌肆的客套,徑直走到床邊。他那銳利的目光在蘇棠後背的藥膏上停留了足有十息,鼻翼微微翕動,似乎在分辨那復雜而詭異的氣味。他的金屬左手指尖,極其輕微地、近乎本能地顫動了一下。

“哼。”李三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冷哼,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贊嘆。他終於將目光從藥膏上移開,看向凌肆,聲音沙啞刺耳,如同砂輪摩擦:“這丫頭,中了‘蝕骨陰煞掌’,還強行催動劇毒反噬,髒腑碎裂,經脈寸斷,離死就差一口氣。能拖到現在,靠的是這層…‘地獄泥’?”

他準確地叫出了傷勢和藥膏的特征!

凌肆心中一震,連忙點頭:“是是是!李三爺慧眼!全靠這藥膏吊着命!您看,還有救嗎?”

李三沒回答,伸出那只冰冷的金屬左手,懸停在蘇棠後背藥膏上方約一寸處。他的金屬手指尖端,極其細微地彈出幾根比牛毛還細的銀色探針,無聲無息地刺入藥膏之中,沒入蘇棠的皮膚下。

凌肆、鐵牛和火靈兒都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着。

片刻,李三收回探針,金屬手指捻了捻,似乎在感知着什麼。他那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神卻更加銳利了幾分。

“霸道!”他吐出兩個字,帶着一絲復雜的意味,“以毒攻毒,以煞鎮煞!煉制這‘續骨生肌膏’的人,是個瘋子!也是個天才!”他頓了頓,目光再次轉向凌肆,“這丫頭能撐住這藥的霸道藥力,體質也非凡品。尋常人,早被這藥燒穿五髒六腑了。”

凌肆聽得心驚肉跳:“那…那現在…”

“現在?”李三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這‘地獄泥’只是強行堵住了破口,把裏面的爛肉和毒火暫時壓住了。就像用燒紅的烙鐵燙住了流血的傷口,看着不流血了,裏面卻爛得更快!”他語出驚人!

“什麼?!”凌肆臉色大變,“那…那怎麼辦?”

“怎麼辦?”李三慢悠悠地打開他那破舊的藤木藥箱,裏面並非尋常的銀針草藥,而是擺放着各種奇形怪狀、閃爍着寒光的金屬器械、小巧的玉瓶(裏面裝着顏色詭異的液體或粉末)、甚至還有幾個密封的罐子,裏面似乎有活物在蠕動!他一邊翻找,一邊用那沙啞的聲音說道:

“想活命?得把這‘烙鐵’揭掉!把裏面的爛肉剜幹淨!把斷掉的筋脈重新接上!把被煞氣和毒素侵蝕的髒腑一點點修補好!”

他每說一句,凌肆的心就往下沉一分。這聽起來就極其凶險!

李三終於從藥箱裏挑出幾樣東西:一把薄如蟬翼、刃口泛着幽藍光澤的小刀;幾根纏繞着細密金線的黑色長針;一個裝着粘稠紫色液體的水晶瓶;還有一個…拳頭大小、不斷輕微搏動着的、仿佛由無數暗紅色血管纏繞而成的詭異肉瘤!

“第一步,清創。”李三拿起那柄幽藍小刀,金屬左手穩定得可怕,“先把這礙事的‘泥殼’和下面被污染、壞死的爛肉剜掉。過程會很痛,這丫頭雖然昏迷,但神魂會感受到,可能會本能反抗,你們按住她。”他看向鐵牛。

鐵牛連忙上前,用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按住蘇棠的肩膀和小腿。

李三不再廢話,金屬左手如同最精密的機械,穩穩地落下。幽藍的刀鋒輕易地切入龜裂的藥膏和下面的皮肉。動作快、準、狠!

“呃啊——!” 昏迷中的蘇棠身體猛地一弓!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鬢發!靈契瞬間傳來如同靈魂被撕裂般的極致痛苦,沖擊得凌肆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仙子!堅持住!” 凌肆咬着牙,強忍着靈契傳來的劇痛,按住蘇棠的另一邊肩膀,同時對着李三大喊:“李三爺!輕點!她受不了!”

李三充耳不聞,眼神專注得可怕。刀鋒翻飛,黑色的藥膏混合着暗紅發紫、散發着惡臭的壞死血肉被迅速剝離、挑出。他的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仿佛在雕刻一件藝術品,只是這“藝術品”在承受着地獄般的酷刑!

火靈兒嚇得捂住了嘴,臉色慘白如紙,幾乎不敢再看。

清理過程持續了約一炷香時間,對凌肆而言卻如同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蘇棠後背那個恐怖的掌印區域,覆蓋的藥膏和一層厚厚的壞死組織被徹底清除,露出下面鮮紅、脆弱、甚至能看到斷裂骨茬和受損經脈的創面!鮮血汩汩涌出,卻被李三用一種不知名的藥粉迅速止住。

蘇棠早已在極致的痛苦中再次陷入深度昏迷,身體偶爾無意識地抽搐一下。凌肆也如同虛脫般,渾身被冷汗溼透,臉色不比蘇棠好多少。

“第二步,接續。”李三放下小刀,拿起那幾根纏繞金線的黑針和那瓶紫色液體。他將紫色液體小心地滴在創口處,液體接觸血肉,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冒起白煙,同時一股奇異的草木清香彌漫開來,暫時壓過了之前的血腥和腐臭。那紫色液體似乎有極強的刺激生長和鎮痛作用,創口邊緣的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輕微蠕動着。

接着,李三的手指快得出現了殘影!纏繞金線的黑針精準地刺入斷裂的經脈兩端,以一種玄奧的方式穿引、縫合!那金線仿佛有生命般,融入血肉之中,散發出淡淡的金色微光,引導着破碎的靈力通路艱難地重新連接!

這個過程更加精細漫長。李三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顯然消耗極大。

凌肆通過靈契,能清晰地感受到蘇棠體內破碎的“琉璃”正在被強行拼湊、粘合。痛苦雖然依舊劇烈,但不再是那種毀滅性的撕裂感,而是伴隨着一種極其艱難的、充滿阻澀感的“生長”和“連接”。混亂的靈力被那金線引導着,如同狂暴的野馬被套上繮繩,在狹窄崎嶇的新路上艱難跋涉。

終於,當最後一根黑針落下,金線光芒隱沒。李三長長籲了口氣,抹了把汗。蘇棠後背的創口看起來依舊猙獰,但至少不再是血肉模糊的一團,斷裂的經脈被暫時接續,混亂的靈力流被強行約束在了一個相對穩定的框架內。

李三拿起那個搏動着的詭異暗紅色肉瘤。他枯槁的臉上露出一絲肉疼的神色,但還是咬咬牙,用幽藍小刀極其小心地從肉瘤上切下薄薄的一小片。那片暗紅色的組織離體後,搏動得更加劇烈,仿佛有生命一般。

“最後一步,生肌補腑。”李三將這片搏動的組織,輕輕覆蓋在創口最中心、受損最嚴重的區域。那組織一接觸到血肉,立刻如同水蛭般吸附上去,表面的暗紅色血管迅速延伸,扎入蘇棠的血肉之中!

“嘶…”凌肆倒吸一口涼氣。這景象太邪門了!

那片組織開始劇烈搏動,每一次搏動,都有一股精純而溫潤的生命能量注入蘇棠體內,並迅速擴散開來!凌肆通過靈契,清晰地“看”到,蘇棠受損的內腑如同久旱逢甘霖的枯草,貪婪地吸收着這股生命能量,那些細微的裂痕和煞氣侵蝕留下的“孔洞”,竟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被修復、填補!後背創口邊緣的皮肉,也開始滋生細小的肉芽!

“這是‘血玉太歲’的一小塊活體組織,最擅長滋養修補受損生機。”李三看着那搏動的組織,語氣帶着一絲不舍,“便宜這丫頭了。”

做完這一切,李三開始收拾他的器械。他動作慢條斯理,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手術只是尋常操作。

“李三爺!仙子她…沒事了?”凌肆急切地問,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顫抖。

“死不了。”李三頭也不抬,沙啞地說,“命是吊住了,髒腑的損傷也修補了三四成,斷裂的經脈也暫時接上了。但她的根基損得太厲害,被煞氣和劇毒反噬雙重摧殘,又被那霸道的‘地獄泥’強行鎮壓,體內早就是一鍋滾燙的爛粥。我這番手段,不過是把火暫時撤了,把鍋裏的爛粥攪和勻了點,讓它別那麼快餿掉。”

這比喻…凌肆聽得嘴角抽搐,但意思明白了:命保住了,傷勢穩定了,但離痊愈還差十萬八千裏,而且隱患很大。

“那…後續還需要怎麼治療?需要什麼藥?”凌肆小心翼翼地問。

李三終於收拾好藥箱,直起身,用他那銳利的鷹眼盯着凌肆,嘴角又扯出那難看的弧度:“後續?後續需要靜養!需要上好的靈藥溫養經脈、滋養神魂、拔除殘餘的煞毒!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至於藥嘛…”他拖長了音調。

凌肆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來了!重點來了!

“診金。”李三伸出他那冰冷的金屬左手,五指張開,在凌肆面前晃了晃,聲音斬釘截鐵:

“五百靈石。概不賒欠。”

“五…五百?!”凌肆如遭雷擊,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李…李三爺!您…您開玩笑吧?之前紅姑姐說…說包含在…在…”凌肆語無倫次,試圖搬出紅姑。

“紅姑是紅姑,我是我。”李三冷冷打斷他,眼神毫無波動,“她付的是引路費和住所費。我李三出手救人,就是這個價。嫌貴?”他指了指床上氣息微弱但總算平穩下來的蘇棠,“你可以把她帶走。不過,我保證,離開我這‘血玉太歲’的滋養,她體內被我強行捋順的那點靈力,不出三日就會再次暴走,到時候神仙難救。還有,她後背的創口,沒有我特制的生肌散,就等着爛穿脊梁骨吧!”

赤裸裸的威脅!比紅姑還要直接!

凌肆看着李三那冰冷的金屬義手和毫無感情的眼睛,又看看床上臉色慘白、如同易碎瓷器的蘇棠…一股巨大的絕望和憤怒幾乎要將他吞噬!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紅姑掏空了他的錢袋,這李三更狠,直接要他的命!

五百靈石!把他和鐵牛賣了都不值這個價!

他懷裏那點靈石,連零頭都不夠!

**(第十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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