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正不敢停歇一下,一口氣跑回家裏。
白羽遠遠的就來接他,蘇正只來得及摸一下白羽的頭,便腳步急切的進屋去,楊二牛緊隨其後。
進屋後,蘇正看到陳秀靠坐在床頭,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卻還算平靜。
蘇正心裏鬆了一口氣。
可接着,他看到陳秀的小腿被粗布緊緊纏着,殷紅的血透過布料滲了出來。
他一瞬間紅了眼眶,喉頭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小正回來了。”
楊二牛的娘還在這裏陪着。
看到蘇正進來,她趕緊從床邊起身,身上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棉衣,隨着動作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楊嬸,我娘怎麼樣了。”
蘇正聲音有點顫抖,雙手不自覺地攥緊。
“娘沒事,只是滑了一跤,都是皮外傷,只是看着嚇人而已。”
陳秀看着蘇正的樣子,知道他一定是嚇到了。
蘇正蹲在床邊,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平日裏,他總是表現得比同齡人成熟。
但畢竟,他也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在看到陳秀受傷的這一刻,所有的堅強都瞬間瓦解。
陳秀見他還是滿臉擔憂,就給旁邊的楊嬸遞了一個眼色。
她說自己沒事,兒子不會相信。
楊嬸一下子就懂了陳秀的意思。
“小正,真的沒事,大夫說幸好是傷的小腿,那裏肉多沒有傷到筋骨,養些日子就好了。”
聽着楊嬸篤定的語氣, 蘇正才冷靜下來。
仔細看了看受傷的部位,又觀察一番陳秀的神色,蘇正才相信了楊嬸的話。
“今天多虧白羽,要不然娘還沒有下山呢?”
陳秀眼神裏滿是對白羽的感激。
她也沒有想到,白羽居然能懂得那多做。
不知道是不是平時,他們喜歡跟白羽說話,讓它更通人性。
白羽喜歡進山,今天當然跟着一起。
這個季節山裏沒什麼野物可抓,它就一直跟着陳秀。
山上前段時間還有積雪,太陽出來一曬就化成了水,導致山路泥濘溼滑,異常難走。
看到路不好走,陳秀也沒有砍多少柴,擔心搬不回來。
一不留神,她就滑倒了。
她哪裏能想到,小腿恰好扎到了一個小樹樁。
她的腿痛的已經麻木,怎麼爬也爬不起來。
白羽走在前面,看到主人沒有跟上,又跑回來。
發現主人在地上爬不起來。
它着急地在陳秀身邊轉了幾圈,嗚嗚地叫着,然後就跑得沒了蹤影。
陳秀也沒放在心上。
白羽跑到二牛跟前,焦急的轉圈圈,扯着他的褲腿。
二牛抓它,它又跑。
二牛起初也以爲白羽是在玩鬧。
但如此幾次後,二牛也覺得有些反常。
白羽跑得方向是山上。
二牛才反應過來,是不是陳嬸子出事了。
他立刻跑回家,喊上娘,兩人丟下手裏的活就上山來。
他們母子倆費了一番功夫,,才把陳秀背下山。
蘇正聽了今天的事,知道是白羽立了大功。
晚上一定要給白羽煮個雞蛋來獎勵它。
他伸手摸了摸坐在旁邊的白羽,白羽舒服地眯起眼睛,搖着尾巴回應他。
“你們家白羽怎麼這麼通人性呢,我們家大白一天只知道吃。”
楊嬸看着乖巧的白羽,一臉羨慕。
她再看站一旁,盯着白羽傻樂的兒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牛當然樂了,陳嬸子沒有大事那就是最好的事。
他撓了撓頭,憨厚地笑着。
“只是可惜了那些柴。”
經過了一個冬天,家裏的柴都燒得見了底。
現在天氣逐漸暖和,就打算上山慢慢砍些回來攢着,免得到今年冬天又接不上。
“你還想着那些柴呢,今天你多嚇人,流那麼多血,當時我看着那些血都頭暈。”
楊嬸現在還一臉後怕,當時看到也是慌了神,雙腿發軟,還好有二牛在。
整個村裏,就他們兩家離得近些。
蘇正這孩子跟他爹一樣,人品端正,她也樂意讓傻兒子跟蘇正走得近。
“娘,沒事,您好好養着,等我休息的時候去弄些回來就是。”
蘇正安慰着陳秀,過兩日他剛好放旬假。
“阿正,你還是好好溫書吧,可不能耽擱,砍柴的事交給我。”
“對對對,二牛說得對,這事你得聽他的,他也就能砍砍柴,你把書讀好,考試要緊。”
二牛聽着自己娘的話,怎麼總感覺不是在誇自己呢?
“二牛哥,過兩日我放旬假,我跟你一起上山,也好有個照應。”
今天發生了娘的事,他也不敢讓二牛哥獨自上山。
“那成,等你一起。”
反正他自小就是聽阿正的,阿正怎麼安排他就怎麼做。
“那怎麼好,你們家忙的事也多。”
陳秀很不好意思,都怨她不小心摔了跤。
“你啊,就不要再跟我們客氣,趕緊把腿養好再說。”
楊嬸勸着陳秀,轉身對二牛說:“我們回去吧,讓你嬸子好好歇着。”
說着就帶着二牛出了門。
到了晚上,楊木兩兄弟提着東西過來。
他們籃子裏裝着十個雞蛋,還有自家醃制的鹹菜。
到了第二天,也陸續有人拿來雞蛋,或者是其他的吃食。
過去蘇壯在的時候,與村民的交往並不多。
如今蘇正在村塾上學,他們一家在村子裏結識了更多的村民,關系也變得更加融洽。
灶房裏,小小的案板上,堆滿了大家送來的東西,雖然不算貴重,但每一樣都是大家從自己碗裏省出來的。
蘇正看着這些東西,心裏滿是感動。
鄰裏的一片心意,都是沉甸甸的人情,今後慢慢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