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綠洲詭影
刃痕城的瞭望塔在黎明時分傳來槍響，三長兩短的摩爾斯電碼敲碎了雪原的寂靜。蕭戰正在給唐刀打磨新的鋸齒，機械義肢關節處的母核晶體突然發出蜂鳴 —— 這串暗號不是來自幸存者，而是半年前派往東方的勘探隊，他們曾在日志裏提到過 "會呼吸的綠洲"。
"坐標在舊季風帶。" 林霜的戰術手表投影出泛黃的地圖，綠洲位置被紅色墨跡圈住，旁邊畫着歪扭的植物圖案，"雷暴說那裏的磁場能讓變異體暫時失去攻擊性，現在信號中斷，說明磁場失效了。" 她的手術刀無意識地劃過桌面，在金屬上留下淺痕，"更麻煩的是，綠洲裏可能有初代感染者留下的共生核心。"
反重力摩托的引擎在沙礫地上空發出尖銳的嘯叫，蕭戰看着下方逐漸浮現的綠洲輪廓，原本應該是湖泊的位置，此刻漂浮着巨型荷葉狀的變異植物，葉片邊緣生長着鋸齒狀的捕蟲夾，每片夾子上都掛着風幹的喪屍殘骸。
"操，這綠洲比屍潮還下飯。" 蕭戰罵着擰緊護目鏡，機械義肢的散熱模塊自動啓動 —— 沙漠的高溫讓母核晶體微微發燙。林霜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弩箭瞄準右前方的沙丘："三點鍾方向，藤蔓在移動，是 ' 絞殺藤 '！"
第一波攻擊來自地下。直徑半米的藤蔓突然破土而出，表面覆蓋着類似鱗片的硬質表皮，尖端滲出的黏液能腐蝕金屬。蕭戰的唐刀劈斷三根藤蔓，鋸齒卻被黏液黏住，不得已用義肢的液壓鉗扯開。林霜的弩箭換成燃燒彈頭，卻發現火焰在接觸藤蔓後，反而讓其生長速度加快三倍。
"它們靠高溫繁殖！" 林霜迅速換箭，箭頭換成從熔冰龍鱗片上磨下的冰晶碎片，"蕭戰，引它們去綠洲中心的湖泊！" 她的血液在高溫下呈現半透明狀，滴在沙地上竟凝結成藍色的冰粒，那些靠近的藤蔓瞬間被凍住，表皮裂開露出裏面的紅色脈絡。
綠洲中央的湖泊泛着詭異的熒光藍，湖中心的小島上矗立着玻璃金字塔，外牆爬滿會發光的蕨類植物，每片葉子都像人的手掌，葉脈間流動着與母核晶體同頻的藍光。蕭戰的聲波定位器突然失靈，只能依靠肉眼看見金字塔頂端的菱形晶體 —— 正是勘探隊日志裏提到的 "共生核心"。
"小心！是 ' 毒霧花 '！" 林霜的弩箭射穿即將閉合的捕蟲夾，裏面噴出的綠色毒氣在沙地上腐蝕出大坑。蕭戰的戰術面罩自動封閉，卻看見湖泊裏浮出上百具半植物化的喪屍，他們的胸口嵌着種子狀的晶體，手臂已經進化成帶刺的藤蔓。
"它們在守護核心！" 蕭戰的唐刀砍在喪屍藤蔓上，刀刃陷入卻拔不出來 —— 那些藤蔓正在吸收唐刀上的母核能量。林霜趁機將銀痕藥劑注入湖泊，她的血液讓湖水沸騰，竟激活了湖底的淨化裝置，那些植物化喪屍的晶體核心開始崩裂。
金字塔的玻璃門在轟鳴聲中開啓，迎接他們的是個由藤蔓編織的走廊，牆壁上嵌着人類的頭骨，每顆頭骨的眼窩裏都種着發光的孢子。蕭戰的義肢突然卡殼，低頭看見齒輪間纏繞着細小的藤蔓，正在吸收機械潤滑油 —— 這些植物變異體甚至能分解金屬。
"用火焰清路！" 林霜甩出從極晝火山帶回的熔岩炸彈，火焰卻被藤蔓吸收，反而讓走廊兩側的孢子成熟炸開。蕭戰感覺面罩的氧氣量急劇下降，果斷卸下義肢的備用能源模塊，用母核晶體的強光壓制孢子繁殖，藍光所到之處，藤蔓紛紛枯萎。
核心控制室的景象讓兩人瞳孔驟縮。圓形大廳中央懸浮着直徑五米的共生核心，表面流動的光帶組成人類神經元的圖案，周圍環繞着三十個培養艙，裏面躺着的幸存者胸口都嵌着與林霜相同的菱形印記 —— 他們正是初代感染者的復制體。
"蕭戰，林霜，你們終於來完成進化了。" 控制室深處傳來機械合成音，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從陰影裏走出，他的身體已經與藤蔓完全融合，雙腿變成粗壯的根莖，胸口嵌着的核心碎片正在吸收綠洲的植物能量，"共生核心能讓人類與變異體共享生命，而你們的血液，就是最後的鑰匙。"
林霜突然想起在極晝火山發現的日志，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胸口的印記："你是 ' 永夜計劃 ' 的副研究員，當年在非洲放走病毒的就是你！" 男人的根莖突然暴漲，藤蔓纏住蕭戰的義肢，卻在接觸母核晶體時發出痛苦的尖嘯 —— 改良後的晶體早已融合淨化能量。
"砍斷他與核心的連接！" 蕭戰的唐刀被藤蔓纏住，幹脆用義肢的液壓鉗扯開根莖，機械骨架在高溫下發出變形的脆響。林霜趁機將血液注入共生核心，那些培養艙裏的復制體突然蘇醒，他們的印記與核心產生共振，竟讓整個綠洲的植物變異體停止攻擊。
最後的決戰在核心能量暴走中展開。男人的根莖化作巨型捕蟲夾，試圖吞噬共生核心，蕭戰的義肢卻在此時徹底報廢，他幹脆將母核晶體扯出，用唐刀將其刺入男人的核心碎片。藍光與綠光碰撞的瞬間，所有植物變異體的藤蔓開始枯萎，湖泊的熒光藍逐漸退去，露出清澈的水面。
當陽光穿透金字塔頂端的晶體時，培養艙的玻璃應聲而碎。三十名復制體看着蕭戰和林霜，眼中沒有敵意，只有迷茫 —— 他們是病毒與人類共生的新種族，卻在核心被毀後失去了進化方向。
"帶他們回刃痕城。" 林霜擦去額頭的汗水，看着逐漸恢復生機的綠洲，那些曾試圖殺死他們的藤蔓，此刻正溫柔地托住墜落的鳥蛋，"或許，共生不是融合，而是共存。" 蕭戰點頭，撿起報廢的義肢，發現藤蔓正在纏繞機械骨架，竟形成新的散熱紋路。
三個月後，綠洲被改造成新的聚居地 "藤溪鎮"，曾經的絞殺藤成爲天然的城牆，毒霧花的汁液被提煉成消毒劑。蕭戰的新義肢由藤蔓與母核晶體共同構成，既能適應沙漠高溫，又能與植物變異體溝通。
"新的暗號來自北方冰原。" 林霜晃了晃戰術手表，上面的紅點組成熟悉的背靠背小人圖案，"那裏的幸存者說，冰原下埋着能操控天氣的終極核心。" 蕭戰摸着唐刀上新生的藤蔓紋路，鋸齒刀刃在陽光下泛着冷光："走唄，反正咱們的副本，從來沒有 Easy 模式。"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綠洲邊緣，身後是藤溪鎮居民的送別聲，前方是永遠未知的血途。當第一只由藤蔓孵化的飛鳥掠過天空，蕭戰突然笑了 —— 末世六年，他終於明白，所謂的戰鬥從來不是爲了毀滅，而是讓每個背靠背的瞬間，都成爲人類在廢墟上重建的基石。
綠洲的風帶着植物的清香，吹散了最後一絲喪屍的腐臭。蕭戰和林霜知道，只要還有需要守護的生命，他們的刀刃就不會生鏽，弩箭就不會失準，而那個關於共生的答案，終將在無數次背靠背的戰鬥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