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的好意,她會加倍奉還。
但再吊死在謝雲崢身上她是狗ฅ՞•ﻌ•՞ฅ。
空氣裏彌漫着晚風送來的草木清香一絲被風稀釋的血腥氣。
聶凝及時收回思緒。她的心髒微微收緊,腳步加快,循着那若有似無的鐵鏽味,拐過爬滿藤蔓的舊擊劍館牆角。
眼前的景象讓她呼吸一窒。
祁凜倒在枯葉與碎石中,身下是大片粘稠暗紅的血泊。
昂貴的深藍制服外套被撕裂丟棄一旁,白色襯衫幾乎被血浸透成暗紅,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精壯卻布滿猙獰傷痕的軀體。
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斜貫他緊實的小腹,皮肉外翻,隨着他微弱的呼吸,鮮血仍在汩汩涌出。
手臂上交錯着數道深長的割傷,肩頭一個血肉模糊的彈孔尤爲刺目。
他臉色慘白如紙,薄唇緊抿成一條無血色的線,幾縷被汗血浸透的黑發黏在額角,遮住了部分緊閉的眼睛。
整個人如同被撕碎的猛獸,僅憑一股強悍到非人的意志強撐着沒有徹底昏迷,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帶着瀕死的嗬嗬聲。
聶凝瞳孔微縮,沒有絲毫猶豫,她甩下書包,她無視了祁凜身上散發出的血腥,蹲在他身邊。
動靜讓祁凜猛地睜開眼,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此刻翻涌着被血光浸透的、近乎瘋狂的暴戾殺意。
他沾滿血污泥土的手猛地抬起,想推開她,卻在觸及她幹淨校服前因劇痛脫力而頹然砸落,激起塵埃。
祁凜的意識正在飛速流逝,眼神渙散,沉重的眼皮不斷闔上。
“祁凜!”聶凝低喝,讓祁凜身體猛地一彈,渙散的目光短暫聚焦在她臉上。
“別睡。”聶凝的聲音急促而堅定,她瞥了一眼巷口,必須立刻送醫。
她咬咬牙,雙手穿過祁凜腋下,用盡全身力氣試圖將他沉重的身體拖起。
祁凜高大沉重,聶凝纖細的身軀拖動他異常艱難。她踉蹌着,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因用力而顫抖。
拖行了十幾米,祁凜的頭無力地垂下,氣息更加微弱,眼看就要徹底陷入昏迷。
“祁凜,醒過來!”聶凝焦急地低喊。
情急之下,她猛地俯身,張開嘴,對着他線條分明、沾着汗水和血污的鎖骨上方,狠狠地咬了下去。
“呃——!”一聲壓抑的痛哼從祁凜喉間溢出!
那一下極狠,尖銳的疼痛如同電流般刺穿混沌。
溫熱的、帶着少女獨特氣息的柔軟觸感,混合着牙齒刺破皮膚的銳痛和血腥味,形成一種極其詭異又強烈的刺激 。
祁凜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被迫睜開的眼睛裏,清晰地映出聶凝近在咫尺的臉。
她漂亮的眼裏充滿擔憂,唇邊沾染了一絲屬於他的鮮血,如同雪地裏綻開的紅梅。
這一眼伴隨着劇痛像烙印般刻入了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深處。
聶凝鬆開嘴,看到他鎖骨上那個清晰的、滲着血珠的齒痕,急促道:“別睡,我送你去醫院。”
少年喉結滾動,竟憑着這股外力刺激,掙扎着配合聶凝的攙扶,踉蹌地被她半拖半扶地弄到了停在不遠處的謝家專車上。
車內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聶凝將他放倒在寬敞的後座,自己坐在他身邊,用膝蓋抵住他不斷下滑的身體,雙手死死按住他小腹。
她看着祁凜蒼白的臉和又開始渙散的眼神,“祁凜,千萬別閉眼。”
她指尖沾着他鎖骨傷口的血,用力按了按那個新鮮的齒痕,“痛嗎?”
“感受的到嗎?”
祁凜的眼睛時而渙散時而聚焦,但他能清晰的聽見少女聲音。
很好聽。
他感受的到。
車子在聶凝急促的指令下,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謝家位於市中心的頂級私人醫院。
聶凝一路不停地和他說話,手指始終按在他鎖骨的傷口上,用那尖銳的痛感作爲錨點,死死拽住他滑向深淵的意識。
直到醫院門口,訓練有素的醫療團隊迅速將昏迷邊緣的祁凜接走,推進了搶救室。
聶凝站在充斥着消毒水味的走廊裏,看着自己滿手的鮮血和染紅的校服裙擺,指尖似乎還殘留着那微妙的觸感和血腥氣。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離開。
謝雲崢私人公寓。
京市CBD頂層,一處充滿未來感和頂級音效設備的奢華公寓內。
謝雲崢煩躁地將手柄狠狠砸在昂貴的羊毛地毯上。
巨大的曲面屏上,他操控的角色剛剛第十次被對手爆頭,灰白的“Game Over”字樣刺眼地閃爍。
“艹。”他低罵一聲,猛地向後倒進那張包裹感極強的電競椅裏,長腿煩躁地架在堆滿模型盒的玻璃茶幾上,昂貴的球鞋鞋尖無意識地碾着一個空了的可樂罐。
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社團招新那混亂的一幕,他猛地抬手,指腹重重擦過自己的下唇。
那柔軟、微涼的觸感,仿佛還清晰地烙印在那裏,像羽毛拂過,又像帶着微弱的電流,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他甚至能回憶起她仰着頭,粉潤的唇,淡淡的香氣……溫熱的呼吸。
“該死。”少年耳根不受控制地再次燒紅,一直蔓延到脖子。
他抓起旁邊冰鎮的蘇打水猛灌幾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
卻澆不滅心頭那股混亂的心跳。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是一種隱秘的悸動。
他猛地抓了抓自己那幾縷標志性的銀灰挑染頭發,像是要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和觸感從腦子裏揪出去。
他煩躁地站起身,在堆滿昂貴模型和遊戲周邊的冰冷空間裏踱步。
公寓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卻絲毫無法吸引他的目光。
他下意識地又摸向自己的嘴唇,指尖在下午被聶凝牙齒磕碰到,留下一點細微破皮的地方摩挲了一下。
嘶……有點刺痛。
這細微的痛感,卻像一把鑰匙,更加清晰地沖擊着他的神經。
“憑什麼我不敢回去?”
“我現在就回去!”他猛地轉身, 又突然像熄火了一樣坐下。
然後他靜了一會,還是抓起沙發上另一個手柄,近乎自虐地再次投入震耳欲聾的虛擬戰場
公寓冰冷的空氣裏,彌漫着少年第一次嚐到情欲與混亂交織的的煩躁氣息。
那個意外又帶着點痛的吻,如同一個滾燙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未曾設防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