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帶血的腳印與破鍋偵探
王哥的繃帶還沒拆利索，環球大廈的樓道裏就多了股福爾馬林的味道。林辰舉着他那口豁口平底鍋，蹲在 19 樓那具屍體旁邊，鍋沿蹭到地上的血漬，紅得像剛潑的番茄汁。
“我說趙叔，你看這傷口，是不是有點眼熟？” 林辰用鍋柄挑起死者的衣角，露出腰側那道整齊的刀口，“跟上次在超市看見的罐頭封口似的，一刀切到底。”
趙叔蹲下來，用戴着手套的手指碰了碰傷口邊緣，眉頭擰成了麻花：“是軍用匕首的痕跡，角度刁鑽，下手穩準狠。龍哥那幫人用的都是砍刀鋼管，沒這手藝。”
蘇蕊站在窗邊，望着樓下灰蒙蒙的街道，手裏的鋼管轉得飛快：“昨天王哥胳膊上的傷口也是這樣，窄而深，不像普通刀具。” 她突然停住動作，指着窗台上的灰塵，“這兒有個腳印，帶血的。”
林辰趕緊湊過去，只見窗台上果然有個模糊的腳印，前腳掌深後腳跟淺，邊緣沾着暗紅色的血漬，像是凶手跳窗時踩上去的。“這鞋碼看着不大，39 碼？說不定是個女的？”
“你當是猜燈謎呢？” 蘇蕊白了他一眼，用鋼管在腳印旁邊畫了個圈，“看鞋底紋路，是戶外靴，防滑的那種。龍哥的人穿的都是勞保鞋，紋路沒這麼細。”
王哥裹着繃帶湊過來，胳膊吊在脖子上活像只獨臂猿：“管他男的女的，敢在咱地盤殺人，抓住了我一撬棍敲碎他的腦殼！” 他說得激動，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行了，先把屍體處理了。” 趙叔站起身，往牆角啐了口唾沫，“天快熱了，放久了要發臭，招來野狗喪屍都麻煩。”
處理屍體的活兒落在了林辰和王哥頭上。兩人找了塊破布把屍體裹起來，往樓下抬的時候，林辰總覺得死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嚇得他差點把平底鍋扔了。
“你能不能走快點？跟個娘們似的。” 王哥在前頭抬着腳，繃帶勒得胳膊通紅，“這哥們兒生前跟瘦猴混的，說不定還搶過咱的罐頭，有啥好怕的？”
“不是怕，是瘮得慌。” 林辰騰出一只手撓了撓後背，“你看他那手，還攥着半塊餅幹呢，死前估計餓壞了。”
兩人把屍體抬到樓後的空地，挖了個坑埋了。林辰往墳頭上扔了塊石頭，嘴裏念念有詞：“兄弟，下輩子投胎別搶罐頭了，咱這行風險太高。”
回到樓上，張嬸端來一鍋黑乎乎的東西，說是用紅薯葉和面粉煮的糊糊。林辰舀了一勺，燙得直哈氣，味道像摻了鋸末的漿糊。
“嬸子，您這廚藝又精進了啊。” 林辰齜牙咧嘴地咽下去，“這糊糊要是抹牆上，估計比水泥還結實。”
“有的吃就不錯了，挑三揀四。” 張嬸把一個鐵皮碗往蘇蕊面前推了推，“多吃點，下午還得巡邏。”
正說着，李大爺拄着拐杖 “咚咚” 地跑上來，手裏舉着個破本子，紙頁都黃得發脆：“我想起個事兒！前幾天整理倉庫，看見這本子上記着東西！”
林辰一把搶過來，只見上面用圓珠筆歪歪扭扭地寫着幾行字：“3 月 15 日，見穿灰衣戴帽人在樓後轉悠，拿弩箭，像軍區那邊的款式。” 字跡下面還畫了個簡筆畫，一個小人舉着十字弓，旁邊標着 “17 樓”。
“弩箭？軍區？” 蘇蕊的眼睛亮了，“難道是以前的軍人？”
“有可能。” 趙叔摸了摸下巴，“上次聽收音機說，城西有支潰散的部隊，帶着武器流竄，難不成是他們？”
林辰突然一拍大腿，鍋沿差點砸到自己的臉：“我知道了！這是‘特種兵偷襲事件’！就跟電影裏演的似的，精英部隊滲透咱樓，想搶罐頭！”
“搶罐頭用得着動刀子殺人？” 蘇蕊敲了敲他的鍋，“多半是爲了別的。”
下午的巡邏變成了 “破案現場”。林辰自封 “破鍋偵探”，舉着平底鍋在各樓層轉悠，一會兒用鍋柄敲敲牆壁，一會兒蹲下來看地上的灰塵，活像只找骨頭的狗。
“蘇蕊你看，這兒有劃痕！” 林辰在 20 樓的樓梯扶手上發現幾道淺淺的印子，像是被什麼鋒利的東西劃的，“跟死者傷口的寬度差不多，說不定是凶手逃跑時抓的。”
蘇蕊蹲下來看了看，從口袋裏掏出塊橡皮蹭了蹭，劃痕露得更清楚了：“是金屬劃痕，應該是匕首鞘蹭的。” 她站起身往樓上看，“凶手從 20 樓跳窗後，很可能順着排水管爬上去了。”
林辰跑到窗邊往下看，排水管上果然有幾個新鮮的凹痕，還沾着點綠色的油漆，像是被鞋跟踩的。“我操，這哥們是蜘蛛俠啊？排水管說爬就爬？”
“不是哥們，可能是姐們。” 蘇蕊指着凹痕的間距，“步幅不大，力氣卻不小，說不定是個女的，練過。”
正說着，王哥在 17 樓喊他們：“快來看！李大爺說的倉庫在這兒！”
兩人跑過去，只見 17 樓的一間屋子門被撬開了，裏面堆着不少破箱子，地上散落着幾個空彈殼。林辰用鍋柄撬開一個箱子，裏面露出半截迷彩服，袖口繡着個模糊的標志，像是只展翅的鷹。
“軍區的標志！” 趙叔也跟了上來，一眼就認出了標志，“這是特戰旅的，以前我在警局見過。”
林辰突然覺得後背發涼：“特戰旅的人來咱這破樓幹啥？總不能是來體驗生活的吧？”
“你看這個。” 蘇蕊從箱子底下翻出個筆記本，封面是黑色的，上面印着 “絕密” 兩個字。打開一看，裏面記着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坐標，最後一頁畫着張簡易地圖，標注着 “環球大廈” 和 “地下倉庫”。
“地下倉庫？” 林辰湊過去看，“咱樓還有這地方？我住了快半年咋不知道？”
“老樓都有，以前銀行放貴重物品的。” 趙叔指着牆角的一塊地板，“這塊是活動的，下面應該就是入口。”
王哥二話不說，抬腳就把地板踹開了，露出個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黴味撲面而來。林辰往裏面扔了塊石頭，半天沒聽見響聲。
“這得有十幾米深吧？” 林辰咽了口唾沫，“凶手不會是沖着地下倉庫來的吧？”
“很有可能。” 蘇蕊打開手電筒往裏面照，光柱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裏面說不定有啥重要東西，值得他們殺人。”
就在這時，樓道裏突然傳來 “譁啦” 一聲，像是玻璃碎了。林辰嚇得一哆嗦，平底鍋差點掉洞裏。
“誰？” 趙叔掏出槍，往樓梯口走去。
只見一只黑貓從 20 樓跑過來，嘴裏叼着塊碎玻璃，看見他們就 “喵” 地叫了一聲，掉頭跑了。
“又是這只喪門星。” 林辰拍着胸口，“早晚把你燉成貓肉火鍋。”
蘇蕊卻盯着黑貓跑的方向：“它是從 20 樓來的，那邊肯定有情況。”
三人跑到 20 樓，只見窗戶大開着，外面的排水管在搖晃，地上有幾滴新鮮的血漬，還冒着熱氣。
“剛走沒多久！” 蘇蕊一跺腳，抓起鋼管就想追。
“別追！” 趙叔拉住她，“對方有武器，還熟悉地形，追上去吃虧。”
林辰突然指着窗外：“看！那是什麼！”
只見遠處的樓頂站着個黑影，穿着灰色的衣服，戴着帽子，手裏舉着個望遠鏡，正往環球大廈這邊看。察覺到他們在看，黑影迅速縮了回去，不見了。
“是凶手！” 王哥激動地大喊，“我這就下去追！”
“別沖動。” 蘇蕊按住他，“對方在試探我們，肯定不止一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樓裏的氣氛比龍哥來的時候還緊張。林辰把他的破鍋擦得鋥亮，睡覺都抱在懷裏，夢裏總夢見穿迷彩服的人拿着匕首追殺他，最後他一平底鍋把對方拍進了地下倉庫。
“我說林辰，你這鍋都快包漿了，再擦就成鏡子了。” 蘇蕊看着他用破布擦鍋，忍不住打趣道。
“這你就不懂了，” 林辰得意地舉起鍋，“這叫‘武器保養’，關鍵時刻能反光晃瞎敵人的眼。”
張嬸給每個人的口袋裏塞了塊硫磺皂，說是防蛇蟲鼠蟻，林辰卻覺得是防凶手的，有事沒事就往身上蹭，弄得渾身一股澡堂子味。
第五天夜裏，林辰被一陣 “窸窸窣窣” 的聲音吵醒了。他悄悄睜開眼，看見窗外有個黑影正順着排水管往上爬，動作輕得像只貓，手裏還拎着個黑袋子。
“來了！” 林辰心裏一緊，抓起平底鍋就往窗邊摸。他剛想喊人，黑影突然停了下來，抬頭往他這邊看，月光照亮了對方的側臉，是個女的，臉上畫着油彩，眼神冷得像冰。
林辰嚇得趕緊縮回腦袋，心髒 “砰砰” 直跳，差點把鍋扣在自己頭上。等他再探出頭，黑影已經爬到 27 樓的窗台了，正往屋裏張望。
“蘇蕊！醒醒！” 林辰推了推旁邊的蘇蕊，她抱着鋼管睡得正香。
蘇蕊一下子驚醒，抓起鋼管就站起來：“咋了？”
“窗台上！有個女的！” 林辰指着窗戶，聲音都發顫。
蘇蕊沖到窗邊，黑影已經不見了，只留下個黑袋子放在窗台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裏面露出個銀白色的金屬盒子，上面印着紅十字標志。
“這是…… 醫藥箱？” 林辰湊過去看，盒子裏裝着繃帶、消炎藥，還有幾支注射器，“她送藥來了？”
蘇蕊拿起盒子裏的一張紙條，上面用打印體寫着：“地下倉庫有疫苗，速取。龍哥帶喪屍來了。”
“疫苗？喪屍？” 林辰腦子有點轉不過來，“這女的到底是敵是友？”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嘶吼聲，像是有無數野獸在咆哮，還夾雜着汽車的轟鳴聲。蘇蕊跑到窗邊一看，臉色瞬間白了：“不好！真的是喪屍！好多！”
林辰也跑過去，只見樓下黑壓壓的一片，全是搖搖晃晃的人影，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破了個大洞，正往環球大廈這邊涌。龍哥的越野車跟在後面，車上的人正往喪屍群裏扔肉，像是在驅趕它們。
“我操，這狗日的玩這麼大？” 林辰嚇得鍋都掉地上了，“用喪屍當武器？他咋不直接扔原子彈呢？”
“別廢話了！快通知大家！” 蘇蕊抓起鋼管就往樓道跑，“堵門！快把所有門都堵上！”
樓道裏瞬間亂成一鍋粥。王哥指揮着大家搬家具堵門，趙叔在往槍裏裝子彈，張嬸把孩子們都藏進衣櫃，李大爺則在往燃燒瓶裏灌汽油，手抖得像篩糠。
林辰撿起平底鍋，突然想起那張紙條：“地下倉庫！疫苗！說不定能對付喪屍！”
“我去！” 蘇蕊一邊往門上釘木板一邊喊，“你跟趙叔守着！我去拿疫苗！”
“不行！太危險了！” 林辰拉住她，“那凶手說不定就在下面等着呢！”
“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 蘇蕊甩開他的手，抓起手電筒就往 17 樓跑，“等我回來！”
林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心裏像被貓抓似的。他撿起地上的鍋，對着趙叔喊：“我跟她去！你在這兒盯着！”
沒等趙叔回話，他就追了上去。跑到 17 樓，只見蘇蕊正掀開地板，往地下倉庫裏鑽。“等等我！” 林辰大喊一聲，也跟着跳了下去。
倉庫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手電筒的光柱在晃動。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鐵鏽和黴味，腳下的樓梯吱呀作響，像是隨時會塌掉。
“小心點，樓梯滑。” 蘇蕊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帶着回音。
林辰跟在後面，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突然，他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幸好抓住了旁邊的扶手，手心被磨得生疼。“這地方比過山車還刺激。”
下了十幾米，終於到了底。蘇蕊用手電筒照了照，只見裏面堆着不少鐵箱子，上面印着 “生物制劑” 的字樣。“應該就是這些了。”
兩人剛想打開箱子，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還有金屬摩擦的聲音。林辰猛地舉起平底鍋，只見一個黑影從黑暗中走出來，手裏舉着把匕首，正是窗台上那個女的。
“別動！” 林辰大喊，鍋都舉到頭頂了。
女的沒說話，只是用手電筒照了照那些鐵箱子，又指了指牆上的一個標志 —— 跟迷彩服上的鷹形標志一樣。
“你是…… 特戰旅的？” 蘇蕊放下鋼管，“那些喪屍是龍哥引來的？”
女的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個對講機，按了一下，裏面傳來沙沙的聲音。她指了指鐵箱子，又指了指上面的鎖，意思是讓他們趕緊打開。
林辰和蘇蕊對視一眼，趕緊找了根鐵棍，費了半天勁才把鎖撬開。箱子裏露出一排排藍色的針劑，上面寫着 “抗毒血清”。
“這就是疫苗？” 林辰拿起一支，在手電筒下看了看，“跟葡萄糖似的。”
女的突然把匕首扔在地上，發出 “哐當” 一聲，然後掀開帽子，露出張滿是油彩的臉，眼睛亮得像星星：“快帶上去，喪屍快突破大門了。” 聲音清脆，果然是個女的。
“你叫啥？” 林辰忍不住問。
“夜鶯。” 女的撿起匕首，往樓梯口指了指，“我掩護你們，快！”
三人剛往樓梯上跑了幾步，突然聽見上面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像是倉庫入口被炸開了。夜鶯臉色一變：“龍哥的人來了！你們先走！”
她推了蘇蕊一把，自己則舉起匕首，往入口的方向跑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快走！” 蘇蕊拉起林辰，往樓上跑。
兩人抱着箱子往上爬，感覺箱子重得像塊鉛。剛爬到一半，就聽見上面傳來槍聲和慘叫聲，還有夜鶯的喊聲：“別管我！帶疫苗走！”
林辰心裏一緊，想回頭幫忙，卻被蘇蕊死死拉住：“別傻了！她是爲了讓我們活下去！”
兩人拼盡全力爬上 17 樓，剛把地板蓋好，就聽見樓下傳來王哥的大喊：“喪屍進來了！快上樓！”
林辰和蘇蕊抱着箱子往樓上跑，樓道裏到處都是尖叫聲和嘶吼聲，還有喪屍特有的臭味。林辰看見一只喪屍正撲向一個小孩，想都沒想就舉起平底鍋拍了過去，“砰” 的一聲，喪屍的腦袋被拍得稀巴爛，綠色的液體濺了他一身。
“我操，這玩意兒比龍哥還不經打。” 林辰一邊跑一邊喊，感覺胃裏翻江倒海。
跑到 27 樓，趙叔正舉着槍射擊，王哥用撬棍頂着門，門已經被撞得變形了，外面全是喪屍的嘶吼聲。“快！把疫苗拿來！” 趙叔大喊。
蘇蕊趕緊打開箱子，拿出針劑：“怎麼用？”
“直接注射！” 趙叔一腳踹開一只撲過來的喪屍，“每個人都打！”
林辰抓起一支，往自己胳膊上扎，冰涼的液體推進去，感覺胳膊有點發麻。他剛想給蘇蕊打，突然看見一只喪屍從窗戶爬了進來，正撲向張嬸和孩子們。
“小心！” 林辰大喊一聲，舉着平底鍋就沖了過去，一平底鍋把喪屍拍倒在地，然後騎在它身上，用鍋使勁砸，直到把它的腦袋砸成一灘爛泥。
等他站起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綠色的粘液，臭得像爛雞蛋。蘇蕊遞過來塊布：“擦擦吧，跟泥潭裏打滾似的。”
林辰剛想接，突然聽見樓下傳來夜鶯的聲音，還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他跑到窗邊一看，只見夜鶯正開着一輛越野車，往喪屍群裏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