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讓小張把廢棄廠房的地址發過來，是西溝村外的老磚廠，離合作社的收購點只有兩裏地。他跟王嬸交代：“你組織農戶們把家裏的小果先存好，別賣給王總，我去老磚廠看看情況。”
老磚廠的鐵門鏽跡斑斑，虛掩着，裏面傳來 “譁啦啦” 的倒果聲。陳默繞到側面的破窗旁，往裏一看 —— 三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正把麻袋裏的爛果往大堆小果裏倒，爛果表皮發黑，有的還長着綠黴，倒進去後，用耙子胡亂扒拉幾下，看起來跟好果沒什麼區別。
“王總說了，把爛果摻進去，湊夠五千斤，就賣給鄰縣的罐頭廠，說是‘山坳優質小果’，能賣三塊五一斤。” 一個男人邊倒邊說，“要是罐頭廠發現了，就說是陳默的合作社提供的貨，讓他們去找合作社麻煩。”
另一個男人笑了：“還是王總聰明，既賺了錢，又能搞垮合作社，一舉兩得！”
陳默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 王總不僅想騙錢，還想讓合作社背黑鍋！鄰縣罐頭廠要是用了摻爛果的原料，做出來的罐頭出問題，消費者會以爲是山坳小果的質量差，到時候別說合作社，整個山坳的小果都沒人敢收了。
他掏出手機，把裏面的摻假過程拍下來，剛要離開，磚廠的鐵門突然開了，王總的車停在門口，他叼着煙，從車上下來：“小陳總，既然來了，怎麼不進去坐坐？”
陳默把手機揣進兜裏，轉過身：“王總，往小果裏摻爛果，騙罐頭廠，就不怕被查出來？”
“查出來又怎麼樣？” 王總吐了個煙圈，走到陳默面前，眼神陰鷙，“我已經跟罐頭廠說好了，貨是你合作社供應的，合同上蓋的是假章 —— 到時候出了事，你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你這是違法！” 陳默的聲音冷了下來，“我已經把摻假過程拍下來了，要是你現在停止，我可以不報警；要是你繼續，我現在就把證據交給監管局。”
王總臉色變了變，隨即又笑了：“你以爲拍個視頻就能威脅我？我這就把爛果都運走，你沒證據，誰信你？” 他沖廠裏喊：“趕緊把果裝上車，運去罐頭廠！”
三個男人趕緊停下手裏的活，開始往貨車上裝果。陳默想攔，卻被王總的兩個保鏢攔住了：“小陳總，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王總拍了拍陳默的肩膀：“我勸你早點解散合作社，跟我合作 —— 我給你當副廠長，月薪五千，比你現在苦哈哈的強多了。要是不聽勸，下次就不是摻爛果這麼簡單了。”
貨車轟隆隆地開出磚廠，王總也上了車，臨走前還沖陳默比了個 “再見” 的手勢。陳默掏出手機，看着剛才拍的視頻，心裏又急又怒 —— 視頻只有摻假過程，沒有王總承認嫁禍的證據，就算交給監管局，也只能處罰工人，治不了王總。
他趕緊給鄰縣罐頭廠的張廠長打電話，之前調研時跟張廠長見過面，算是認識：“張廠長，您好，我是青山山楂合作社的陳默，想跟您說個事 —— 今天有人要給您送五千斤小果，說是我們合作社的，其實是惠民公司的王總摻了爛果的假貨，您千萬別收！”
“摻爛果？” 張廠長的聲音很驚訝，“我昨天確實跟王總籤了合同，說是你們合作社的小果，還付了一萬塊定金。要是真摻了爛果，我這損失可就大了！”
“您別急，等貨車到了，您先抽樣檢測，看看有沒有爛果，再跟我核對供貨單 —— 我們合作社的供貨單都有防僞碼，王總的肯定沒有。” 陳默說，“要是他的貨有問題，您就以‘摻假’爲由拒收，還能要回定金。”
掛了電話，陳默鬆了口氣 —— 只要罐頭廠拒收，王總的陰謀就破了一半。他剛要回合作社，手機又響了，是李剛打來的：“陳總，不好了！西溝村的趙叔把小果賣給王總了，現在王總的人說趙叔的小果是爛果，只給五毛錢一斤，趙叔不願意，跟他們吵起來了！”
陳默心裏一緊 —— 王總這是開始報復了，先用高價騙趙叔賣果，再借口 “果差” 壓價，逼趙叔認栽。他趕緊開車去西溝村，剛到村口，就看到趙叔坐在地上哭，身邊的麻袋被劃開，小果撒了一地，幾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正往車上搬果。
“住手！” 陳默沖過去，攔住他們，“趙叔的小果都是好果，你們憑什麼壓價？”
“我們說是爛果就是爛果！” 一個男人推了陳默一把，“這是我們跟趙叔的事，跟你沒關系！”
趙叔站起來，抹了把眼淚：“小陳總，我不該貪便宜賣給他，現在他們說我的果裏有爛果，只給五毛錢一斤，我不同意，他們就搶我的果！”
陳默看着撒在地上的小果，都是飽滿的好果，根本沒有爛果：“你們要是再搶果，我就報警了！” 他掏出手機，作勢要撥 110。
穿藍色工裝的男人對視一眼，不敢再動，其中一個人說：“我們是按王總的吩咐做的，你有本事找王總去！” 說完，趕緊開車走了。
趙叔拉着陳默的手，哽咽着說：“小陳總，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跟王總打交道了，就跟合作社幹。”
“沒事，趙叔，果沒丟就好。” 陳默幫趙叔把小果裝進麻袋，“以後咱們合作社搞個‘統一收購日’，大家一起賣果，就不怕王總欺負人了。”
回到合作社時，已經是晚上八點，王嬸正在給農戶們分檢測工具：“陳總，您回來了！我們商量好了，以後每戶都備個檢測盒，收果前先自己檢測，要是有爛果就挑出來，絕不讓王總鑽空子。”
陳默看着忙碌的農戶們，心裏很溫暖 —— 只要大家團結，王總的陰謀就害不了合作社。他想起老廠長的讖語 “心誠則果甜”，農戶們的心意是誠的，小果自然是甜的，王總的奸猾，早晚得露餡。
可他剛坐下喝了口水，小張就跑進來，臉色蒼白：“陳總，王總在網上發帖子了，說咱們合作社的小果有農藥殘留，還附了張假的檢測報告，現在好多網友都在罵咱們，說再也不買咱們的醬了！”
陳默趕緊打開手機，搜索 “青山山楂合作社 農藥殘留”，第一條就是王總發的帖子，標題是 “震驚！山坳果膠醬用毒果制作，檢測報告實錘！”，下面附的檢測報告，公章是僞造的，農藥殘留量寫的是 0.5mg/kg，遠超標準。
評論區裏已經炸了：“難怪之前有異物，原來用的是毒果！”“再也不買這家的醬了，太黑心了！”“建議監管局嚴查！”
陳默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心裏又沉了下去 —— 王總這是想毀了合作社的名聲，讓消費者徹底不信任他們。他抬頭看了看牆上的老廠長照片，照片裏的老人好像在說 “路正則業興”，他深吸一口氣：“小張，趕緊聯系縣農科所，明天早上咱們直播小果檢測，當着網友的面證明咱們的果是安全的！王嬸，通知農戶們，明天早上都帶點小果來合作社，咱們一起做檢測！”
窗外的月亮升了起來，灑在合作社的院子裏，安靜得能聽到風吹山楂樹的聲音。陳默坐在辦公室裏，看着網上的負面評論，心裏很清楚 —— 明天的直播，不僅要證明小果安全，還要揪出王總僞造報告的證據，不然合作社的名聲就真的毀了。可王總既然敢發假報告，會不會還有其他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