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些死物罷了,你妹妹從前在外頭吃了不少苦。
她又救了我的命,補償她些也是應該。
何況你從小到大,什麼好東西沒用過,還差那幾樣。”
不當着外人的時候,鄒念秋一直都是這樣。
恨不能一天說上百次莊婉卿對她的救命之恩,勒令竇雪辭要報恩,要對她好。
“妹妹?母親何時又替我生了個妹妹?”
漂亮凌厲的鳳眸掃過莊婉卿,她便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低下頭,眼底竟已經泛起一片紅。
鄒念秋的心,頓時跟針扎一樣,心疼地趕緊摟住她的肩膀。
饒是如此,依舊不敢對竇雪辭發脾氣。
卻說,“母親在書信上不是同你說過?我認了婉卿做義女。”
“嗯。”
竇雪辭冷淡地應,然後說,“可我沒認她做義妹。”
鄒念秋的臉霎時間白了下來,正欲開口,卻被莊婉卿拉了下袖口。
“母親,婉卿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才有機緣能做母親的女兒,婉卿已經知足了。”
“你若真知足,便不該肖想不屬於你的東西。”
竇雪辭說。
莊婉卿身子微微一抖,嘴唇囁嚅着,半晌站起身,雙膝一彎,直直跪在竇雪辭面前。
“是婉卿不懂事,當初母親一番好意,婉卿不敢推拒。
既姐姐回來了,姐姐的東西,婉卿自然不敢肖想。”
說着,她抬起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看向鄒念秋。
“母親,便將那些東西,都還給姐姐吧。”
鄒念秋忍着心疼,起身將莊婉卿先扶了起來。
此刻,她終於沉下臉。
“辭兒,一別三年,母親竟不知你變成了這副模樣!
也是母親的過錯,你在雍州無人教導,竟學得一副冷硬心腸。
既不知感恩,又毫無憐憫之心!”
“母親此言何意,雪辭不敢當。”
“你有何不敢!婉卿對我有救命之恩,你既不感激她,亦不報恩便罷了。
我只求你,從此往後,將婉卿當成你的親妹妹!若是做不到,你也不必認我這個母親!”
這樣的狠話,連莊婉卿都驚了下。
可想象中的誠惶誠恐,俯首認錯的場景還是沒有來。
竇雪辭依舊端端正正坐着,姿態雍容高貴。
屋外,落雪紛飛,似乎有積雪壓彎了樹枝的聲音。
竇雪辭緩緩站起身,竟是朝莊婉卿走了過去。
嚇得她往後退了半步,不敢與竇雪辭對視。
忽然,一雙如玉般的手指捏着莊婉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鄒念秋立刻要往前護着,卻被萬嬤嬤一步攔住。
“放肆,你們要做什麼,反了天了!”
竇雪辭仿佛沒有聽到身後的聒噪,捏着莊婉卿下巴,仔細端詳那張臉。
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當真我見猶憐。
“讓我好好瞧瞧,母親究竟是爲了什麼樣的人,要放棄自己的親生女兒,而去幫扶一個外人。”
“姐姐,母親不是那個意思…她…”
話還未說完,竇雪辭手指微微收緊,莊婉卿便感覺皮肉狠狠疼了一下!
似乎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剩下的話便咽了回去。
“辭兒!莫再鬧了。”
見狀,鄒念秋話音連忙軟了半分,她終究還沒有跟竇雪辭撕破臉的資格。
可心裏洶涌的恨意,卻越發濃了。
她早晚會把婉卿今日所受之辱十倍百倍奉還!
竇雪辭鬆開莊婉卿的下巴,像是看隨手可棄的野花野草,小貓一狗一般掃了她一眼。
這般做派,狠狠刺痛了莊婉卿的自尊。
憑什麼!憑什麼竇雪辭看不起她!
“那便不鬧了,琉雲,將冊子念一念。看莊小姐,承不承受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