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要求有三:1、引出策劃這次刺殺的主使;2、中斷隱士護魂行爲,讓那些刺客無法還陽;3、確保鬼王大人活着出島。”
安戈聽得腦瓜子嗡嗡——這是一個陰使該承受的重量嗎?!欒敬堯不是說好自己打野就成嗎?!這會……
她算是知道被忽悠瘸了是種什麼感覺了。
“不幹!”
“其實這任務很容易的,刺客的領頭可巴不得等你帶着厲溫出現。”
“這不是自投羅網嘛!”
“成功了,還你自由。”
“我是擔不起失敗的責任!”
“前兩個失敗,不追究你任何責任。”
“你哄鬼呢……”
“成了鬼王妃,誰還敢追究你責任?”何魚舟笑得像個狐狸:“爲了自由,賭一把。”
自由嗎……她確實想要。
都說陰陽使從不爲自己活,他們後面擔着的,是家族。
可這個家族明明和他們“毫無瓜葛”,出生百天就離開,連父母長什麼樣都不知道,但也不乏想要尋找父母的陰陽使,六十歲以下最爲常見。
所以冥司也明令禁止陰陽使去調查,一旦發現,直接打發去看守絕獄,永不見天日。
但大多陰陽使到了一定時間點,都會放還其自由,或百年或千年。
這些陰陽使更像是在爲了家族贖罪!
所以安戈不關心自己家族,她就想要自由——
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而不被限制,就算真談婚論嫁,那也得是自己心甘情願的,而不是厲溫一句話,她就得穿着嫁衣被抬進普明宮!
安戈想着想着,不由得朝厲溫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此時的厲溫正用肩膀抵在欄杆上,一直盯着自己的位置,時不時還用腳尖踢幾下欄杆,看得出來對方已經等的不耐煩了。
“厲溫就……別去了吧。”
“沒有大人這個誘餌,他們才不會管你。”
“我怕給我整個真的冥婚!”
“放心,鬼王沒那麼容易死。”何魚舟淡淡道,隨後轉身從篷內取出一個包裹,那裏面裝的是兩件素衣:
“現在是8點多,再走四個小時,剛好能到方壺,趕緊出發吧,別把時機錯過了。”
“可……”
“放心,我可以通過厲溫身上的玉佩了解你們的情況,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來援助你們!”
就在安戈重新出發前往方壺的同時,解酬也在去普明宮的路上——
運載亡魂的電車終點便是酆都城門外,城門入口是一青面獠牙的獸首。
獸首兩邊各有一聯:
上聯:人與鬼,鬼與人,人鬼殊途;
下聯:陰與陽,陽與陰,陰陽永隔。
橫批是一塊黑匾,上書三個金漆大字——酆都城,亡魂們由站在城門兩邊的牛頭馬面帶領着進入十殿,該罰罰,該投投。
但解酬沒有跟着亡魂隊伍走,而是從樓梯直接上了城樓,城樓上有十座小亭,每個亭子裏面都放置着鬼王宮殿的模型。
解酬來到普明宮模型前,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普明宮的全景:
宮殿分三重,第一重不設房間,進去後直接是一道幾乎空蕩蕩的大廳,是亡魂們的等候區;第二重才是正殿,在通往正殿的道路兩側各有一座八角閣樓,再往前,經過一道十八階的漢白玉階即可到達鬼王平日判決的正殿;而後面第三重也是屬於工作場地——沒錯,就算是鬼王,也是要加班的。
至於休息的地方,則在西邊的一間小屋裏,東邊是檔案室,記載存放近百年來的發判記錄。
謝必安說近日厲溫身體不適,所以欒敬堯在西殿陪着的可能性極大。
因此解酬直接將通行旗插在了那條通往西殿的道路上——
霎時間,解酬只覺眼前一黑,等再回神時,已立在普明宮的磚塊上了。
普明宮道路兩側多栽欺雪大夫鬆、耐寒君子竹,雖四時不謝,但一點春意也沒帶給普明宮,沒辦法,誰讓這裏的天空一年到頭都昏慘慘的呢。
所以這裏每隔五丈便掛有一火紅的燈籠,每二十丈立一白衣、抄手侍立的小童。
由於解酬手上拿着通行旗的原因,小童們只是抬頭瞅他了一眼,並沒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解酬離西殿門僅有五步之遙時,最近的兩位小童終於給了反應,一左一右同時擋住解酬去路,齊聲道:“陽使先生,你現在還不能進去。”
與此同時,西殿內有一位個頭稍高的小童匆匆穿過回廊,來到欒敬堯面前:
“掌事大人,宮外有個叫解酬的陽使求見。”
欒敬堯心裏咯噔一下,但還是穩住語氣,反問道:“我是什麼人都見的嗎?”
“可他手上有通行旗,於理,大人應該見他。”
“他是怎麼進來的?”
“是無常謝必安送來的。”
也就是說,解酬經過了酆都?這……豈不是整個冥司都得知了嗎?
自己若不見的話,反倒引起懷疑……欒敬堯權衡再三,還是選擇了見:“見一下吧,就不要在會客堂了,把他帶到這裏。”
“是。”小童答應後,便引着解酬進來了,自己則留在門口待命。
欒敬堯表面穩如老狗,內心慌的一批——這家夥待會可千萬別說什麼不該說的啊!
解酬剛邁出一步,就兩邊侍衛被嚇一哆嗦,這倆老哥站崗就站崗,怎麼還握着出鞘的長劍呢?
再往前,便是兩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二人位於左側書架旁,一個翻找,一個核對,忙的頭都不帶抬一下。
最後,欒敬堯辦公的階下還站着一位垂手侍立的老仆。
想摸魚,做夢!
如此壓抑的氛圍,解酬多少有些膽顫:
“陽使解酬,見過掌事大人。”
欒敬堯瞄了一眼解酬半跪的腿,有點不悅地挑了挑眉,道:“這裏是普明宮,不是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