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底盤下的陰影裏，微風卷起細小的沙粒，落在蘇晴纏着布條的褲腿上。她剛喝完半瓶水，手心的灼熱感還沒完全褪去，卻敢抬頭直視銘天的眼睛——剛才共同擊退影蝕的經歷，像一道無形的線，把兩個原本陌生的幸存者緊緊連在了一起。
銘天蹲在她面前，把鋼管放在一旁，雙手在褲子上蹭了蹭，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確認自己的決心：“既然決定組隊，我們得把話說清楚——現在是末日，沒那麼多虛的，只有互相靠得住，才能活下去。”
蘇晴點點頭，把空水瓶攥在手裏，指尖微微用力：“你說，我聽着。我的腿暫時走不了太遠，異能也只能撐一會兒，可能會拖你的後腿，但我知道去龍城壁壘的路，高速入口怎麼走，哪裏能找到物資，這些我都能幫你。”
“你不算拖後腿。”銘天立刻打斷她，語氣很認真，“你的光盾能保命，這比什麼都重要。我的感知只能預警，真遇到影蝕，還得靠你擋一下。我們分工來：白天我走前面探路，用感知掃周圍的危險，找到物資先緊着你——你腿傷需要恢復，不能斷水斷糧；你負責記路線，要是遇到影蝕，就盡快展開光盾，不用省着力氣，我會想辦法幫你爭取恢復時間。”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晚上我們找能鎖門的地方過夜，我值上半夜，用感知盯着，你值下半夜——你的光盾對影蝕有威懾力，哪怕只亮一下，也能提醒我們。物資方面，現在就兩瓶水、半包壓縮餅幹，我們分着吃，每次只吃一點，爭取撐到下一個物資點。”
蘇晴聽着他條理清晰的安排，心裏的不安慢慢散去。她原本以爲組隊只是“搭個伴”，沒想到銘天連物資分配和守夜都考慮到了，甚至還想着優先給她留物資。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小的金屬徽章，遞到銘天面前——徽章是導遊證的縮小版，上面刻着“蘇晴”兩個字，邊緣有點磨損，卻擦得很亮。
“這個給你。”蘇晴的聲音很輕，卻帶着鄭重，“這是我當導遊時的徽章，帶團走了很多地方，從來沒丟過。現在給你，就當是我們組隊的憑證——我保證，只要我還有力氣，就不會讓影蝕碰你；要是我撐不住了，你拿着這個徽章，按我說的路線走，也能到龍城壁壘。”
銘天看着徽章上的字，心裏一暖。他從脖子上解下一根紅繩，上面掛着那枚粉色發卡——是林曉的，他一直貼身戴着。“我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個你拿着。”他把發卡遞過去，指尖碰到蘇晴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這是我朋友的，我找她找了很久。現在交給你，就當我們的盟約：不管遇到什麼危險，我們都不丟下對方；等到了龍城壁壘，我幫你找父母，你幫我找朋友。”
蘇晴接過發卡，粉色的卡齒在陽光下泛着微光，她小心翼翼地把發卡別在衣領上，像是在守護一件珍寶：“好，我們一言爲定。到了龍城壁壘，我幫你找朋友，找不到不罷休。”
“一言爲定。”銘天笑了，這是災難爆發後，他笑得最輕鬆的一次。他站起身，蹲到蘇晴面前：“來，我背你。你的腿不能沾地，我們得盡快找個能過夜的地方，剛才擊退影蝕的動靜，說不定會引來更多危險。”
蘇晴愣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我……我不算輕，你背得動嗎？你的腳踝也受傷了。”
“放心，我力氣大。”銘天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之前在學校練過負重跑，背你沒問題。抓緊我的肩膀，別摔了。”
蘇晴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趴在他背上，手臂輕輕環住他的脖子。她的體重比銘天想象中輕很多，大概是這幾天沒好好吃飯的緣故。銘天站起身時，腳踝的傷口傳來一陣刺痛，他咬了咬牙，沒吭聲，慢慢調整姿勢，讓蘇晴靠得更穩些。
“我們去哪裏找過夜的地方？”蘇晴趴在他耳邊問，聲音很輕，怕影響他走路。
“你知道這個停車場裏有沒有能鎖門的地方？比如崗亭或者值班室？”銘天一邊走，一邊開啓“虛空感知”，10米內的景象清晰地映在腦海裏，避開地上的碎石和廢棄零件，“能鎖門的地方更安全，晚上影蝕多，我們得找個能擋一擋的地方。”
“崗亭！”蘇晴突然想起什麼，立刻說，“這個停車場的東南角有個崗亭，我之前帶團來這邊停過車，崗亭有鐵門，能鎖上，裏面還有桌子和椅子，應該能過夜。從這裏往東南走，大概兩百米就到了。”
銘天心裏一喜：“太好了，就去崗亭。你幫我看着點前面的路，有沒有絆倒的東西，我的感知主要盯着周圍的影蝕。”
“好。”蘇晴點點頭，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時不時提醒他：“左邊有塊大石頭，繞一下；前面有根鋼管，小心腳下。”
陽光漸漸西斜，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滿是廢墟的停車場地面上。銘天背着蘇晴，一步一步朝着崗亭的方向走，腳踝的傷口疼得他額頭冒汗，卻不敢停下——他知道，身後不僅背着蘇晴的重量，還背着兩人的盟約，背着活下去的希望。
蘇晴趴在他背上，能感覺到他後背的汗水浸溼了衣服，也能聽到他輕微的喘息聲。她悄悄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心裏默默想着：一定要快點好起來，不能總讓銘天這麼累。等腿好了，她要和他一起探路，一起找物資，一起走到龍城壁壘。
遠處的天空泛起了橘紅色的晚霞，崗亭的輪廓在夕陽下漸漸清晰。銘天加快了腳步，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點到崗亭，把蘇晴放下來休息，然後做好夜間的警戒——他們的第一次組隊過夜，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