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死寂。
剩下的兩名匪徒,刀疤臉和矮個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他們的同伴,一個煉體三重的武者,竟然在一個照面間就被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年秒殺!而且死狀如此詭異,仿佛全身精血都被抽幹了一般。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你……你是什麼人?!”刀疤臉聲音發顫,手中的鋼刀都有些拿不穩了。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少年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冰冷死寂的氣息,比山林中最凶猛的野獸還要可怕。
矮個子更是兩股戰戰,幾乎要轉身就跑。
林楓沒有說話。他剛剛動用葬力瞬殺一人,雖然效果驚人,但體內本就不算充盈的葬力也消耗了近三分之一。他需要速戰速決。
他的目光冰冷地掃過兩人,如同在看兩團行走的“養料”。《葬經》的掠奪本能在他心中涌動,但他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控制消耗,並測試葬力在不同情況下的效果。
他腳下一蹬,地面微塵不起,人已如離弦之箭射向那嚇破膽的矮個子。依舊是簡單直接的一拳,直取對方心口。
“媽的,跟他拼了!”刀疤臉終究是亡命之徒,見林楓主動攻來,凶性被激發,大吼一聲,揮刀狠狠劈向林楓的脖頸,試圖圍魏救趙。
然而,林楓仿佛背後長眼,前沖之勢不變,只是在那鋼刀即將臨體的瞬間,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微微一側,刀鋒擦着他的衣角掠過。同時,他的拳頭已經印在了矮個子的胸膛上。
“噗!”
一聲悶響。矮個子只覺得一股冰冷徹骨、帶着強烈腐蝕性的力量瞬間透體而入,心髒如同被凍結然後碾碎,他甚至沒來得及慘叫,眼中的驚恐便徹底凝固,身體軟軟倒地,氣息全無。皮膚表面同樣迅速彌漫開一股灰敗之色。
又一人斃命!
刀疤臉一刀劈空,再看同伴瞬間慘死,魂飛魄散,再無戰意,轉身就想逃。
“現在想走,晚了。”
林楓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沒有再動用珍貴的葬力,而是純粹依靠被葬力初步淬煉過的肉身力量,一步踏出,便追上了刀疤臉,右手如電,五指成爪,直接扣向對方的後頸。
刀疤臉感受到身後惡風襲來,亡魂大冒,回身就是一刀橫削!
林楓不閃不避,扣向對方後頸的右手軌跡不變,左臂卻猛地抬起,小臂肌肉瞬間繃緊,覆蓋着一層微不可查的灰色光暈,精準地格擋在鋼刀的側面。
“鐺!”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
刀疤臉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虎口迸裂,鋼刀差點脫手。他驚恐地看到,對方竟然用血肉之臂,硬生生擋住了他全力一刀!而且那接觸的地方,鋼刀竟然出現了細微的鏽蝕痕跡!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刹那,林楓的右手已經如同鐵鉗般扣住了他的後頸。
“饒……饒命!好漢饒命!東西都給你!”刀疤臉徹底崩潰,涕淚橫流地求饒。
林楓眼神沒有絲毫波動。《葬經》的修行,讓他對敵人的哀嚎近乎免疫。他沒有立刻下殺手,而是心念一動,嚐試着運轉【葬火煉真訣】,但並非吸納外界煞氣,而是試圖通過手臂的接觸,直接掠奪對方體內的……氣血與微末的靈力根基!
這是他一個大膽的嚐試!
“呃啊——!”
刀疤臉發出淒厲無比的慘叫,只感覺自身的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不受控制地通過那只冰冷的手掌傾瀉而出!他原本壯碩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皮膚失去光澤,眼神迅速黯淡。
而林楓則感覺到,一股遠比煞氣灼熱、混雜着生命精氣與駁雜靈力的能量涌入體內。這股能量遠不如煞靈鰍的本源精純,充滿了“雜質”。【葬火煉真訣】瘋狂運轉,將其中的生命精氣與部分可轉化的能量剝離出來,煉化爲葬力,而更多無法吸收的駁雜靈力和生命印記,則被當作廢料排出體外。
過程並不舒服,甚至有些滯澀。但效果是顯著的!僅僅幾個呼吸間,刀疤臉化作了一具幹屍,而林楓消耗的葬力,竟然恢復了小半!比打坐修煉快了數倍不止!
“果然……生靈氣血與修爲,亦可掠奪……”林楓鬆開手,看着地上的幹屍,眼神復雜。這是一種令人沉迷的力量增長方式,簡單、粗暴、高效。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對生命漠然的冰冷,以及隱隱觸及某種禁忌的悸動。
他站在原地,默默體悟着剛才掠奪過程中的細微感受,以及心中那絲微妙的變化。
“小……小兄弟……”一個虛弱的聲音傳來。
林楓轉頭,看向那個倒在地上的商人。商人臉上毫無血色,看着林楓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與感激交織的復雜情緒。
林楓沒有理會他,而是開始冷靜地“清理戰場”。他首先走到三具匪徒的屍體旁,仔細搜索。除了些散碎銀兩和那三把劣質鋼刀,並無其他有價值的東西。他將銀兩收起,鋼刀看不上,便棄之不顧。
最後,他走到那商人面前。
商人嚇得一哆嗦,緊緊捂住那個小錢袋。
林楓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臂的傷口上,沉默片刻,從韓老給的布袋裏取出那瓶所剩無幾的【止血散】,丟了過去。
“多謝……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商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接過藥散,感激涕零。
“此地不宜久留,速離。”林楓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再停留,轉身便走,身影很快消失在官道旁的樹林中,如同從未出現過。
那商人看着林楓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三具死狀詭異的屍體,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多待,胡亂包扎了一下傷口,掙扎着爬上馬車,狠狠一鞭抽在馬背上,倉皇向着遠離林楓的方向駛去。
……
半個時辰後,林楓已經踏上了那條通往東方的官道。他混入零星的行商與旅人之中,如同一個不起眼的孤身少年。
他一邊行走,一邊內視自身。丹田內,葬胎緩緩旋轉,因爲剛才掠奪了刀疤臉的氣血,葬力不僅補滿,甚至比之前更加活躍了一絲。
“《葬經》……掠奪萬物以養己身。然掠奪過多,是否會迷失本心,淪爲只知殺戮的怪物?”林楓在心中自問。這是他必須直面和警惕的問題。力量的增長令人沉醉,但他絕不能成爲力量的奴隸。
【……意志……是舵……】斷斷續續的意念再次從識海深處傳來,比之前似乎清晰了微不可查的一絲。
林楓心中微動。意志是舵……“墟”是在提醒他,駕馭這股力量的關鍵,在於自身的意志嗎?
他深吸一口氣,將雜念壓下。無論如何,變強是當前唯一的目標。只有擁有足夠的力量,才能活下去,才能弄清真相,才能保護想保護的人。
他抬頭望向官道延伸的遠方,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山巒,看到了那座傳說中的混亂之城。
黑淵城,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