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程燁像往常一樣去練武場扎馬步。只是今日，他的心思有些飄忽，總忍不住想起昨夜和阿寧的談話，還有她離去時堅定的背影。
“腰挺直！胡思亂想什麼！”趙隊長的竹棍在他背上敲了一下，力道不輕。
程燁一個激靈，連忙收斂起心神，專注於調整呼吸，將丹田的氣流緩緩運轉。經過這幾日的苦練，他的馬步已經穩了不少，體能也有了明顯的提升，至少不再像最初那樣累得死去活來。
【體能強化（初級）效果提升，肌肉耐力+8%。馬步時長：1.5時辰。】
系統的提示音讓他稍微鬆了口氣。實力的提升是實打實的，這讓他在面對未知的危險時，多了幾分底氣。
練完馬步，程燁又開始練習劈劍。趙隊長教的幾個基礎招式，他已經練得有模有樣，雖然還談不上熟練，卻也有了幾分力道。木劍劈砍在空氣中，發出“呼呼”的聲響，帶着一股少年人的銳氣。
“不錯，有點樣子了。”趙隊長站在一旁，難得沒有斥責，“下午不用來練武場了，去賬房幫忙。謝管家說賬房缺個跑腿的，我看你機靈，就推薦了你。”
程燁一愣：“去賬房？”
“怎麼？不願意？”趙隊長挑眉。
“不是，只是有些意外。”程燁連忙道。去賬房，意味着能接觸到謝家的核心賬目，說不定能查到一些與程家、沈家或者北疆糧草有關的線索。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賬房雖不用舞刀弄槍，卻也藏着大學問。”趙隊長意味深長地說，“多看，多聽，少說話。”
“屬下明白。”程燁心裏一動，趙隊長這話，似乎意有所指。他是單純地想讓自己多學些東西，還是……受人所托？
他來不及細想，趙隊長已經轉身去指導其他護衛了。程燁握緊木劍，心裏卻盤算着下午去賬房的事。
中午吃飯時，程燁特意留意了一下謝府的動向。他發現，今日府裏的護衛似乎比往常多了些，巡邏的頻率也增加了，氣氛隱隱有些緊張。
“怎麼回事啊？今天護衛怎麼這麼多？”一個老媽子好奇地問。
“聽說了嗎？昨晚府裏又進賊了，好像還和前幾天那個家丁遇襲有關。”另一個丫鬟壓低聲音道，“大小姐發了火，讓加強警戒呢。”
“真的假的？這賊也太大膽了吧，敢接二連三地闖謝家？”
“誰說不是呢……”
程燁默默聽着，沒有說話。他知道，這些所謂的“賊”，恐怕就是老鬼派來的人，目的是找他，或者找那些信件。幸好他把東西藏得隱蔽，又有阿寧引開了一部分注意力。
吃完飯，程燁按照趙隊長的吩咐，去賬房找謝管家。
謝府的賬房設在中院的一棟獨立建築裏，門口有護衛把守，看起來戒備森嚴。程燁通報了姓名，被領了進去。
賬房裏很安靜，只有算盤珠子碰撞的“噼啪”聲和紙張翻動的聲音。十幾個賬房先生正埋頭工作，一個個戴着老花鏡，神情嚴肅。
謝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者，穿着一身體面的綢緞長衫，臉上帶着精明的笑容。他上下打量了程燁一番，點點頭：“你就是程易？趙隊長倒是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個好苗子。”
“謝管家謬贊了。”程燁拱手行禮，態度恭敬。
“不用多禮。”謝管家擺擺手，“賬房的規矩，你可能不懂，我讓老劉帶你。”他指了指一個看起來最年長的賬房先生，“老劉，這是程易，你帶他熟悉一下，讓他做點雜活。”
“好嘞，謝管家。”老劉推了推老花鏡，應了下來。
謝管家又叮囑了程燁幾句“好好幹活，別偷懶”之類的話，便轉身離開了。
老劉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話不多，只是默默地教程燁如何整理賬冊、登記出入、跑腿送單據。程燁學得很認真，手腳也麻利，很快就上手了。
他一邊幹活，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賬房裏的情況。賬房裏的賬目大多是謝家商鋪的收支，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但他注意到，有一個房間的門是鎖着的，門口還站着兩個護衛，顯然裏面存放着更重要的東西。
“劉先生，那間房裏放的是什麼啊？”程燁假裝好奇地問。
老劉頭也沒抬：“不該問的別問。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程燁識趣地閉上了嘴。越是神秘的地方，越可能藏着秘密。他記下了那個房間的位置，打算日後再找機會探查。
下午，程燁被派去給謝聞仙送一份緊急賬冊。他來到謝聞仙的書房外，通報後，被允許進入。
謝聞仙正坐在書桌後，看着一份密函，眉頭緊鎖。看到程燁進來，他放下密函，臉上又掛上了那副溫和的笑容：“是程易啊，東西帶來了？”
“是，老爺。”程燁將賬冊遞過去。
謝聞仙接過賬冊，隨意翻了翻，忽然抬頭問：“聽說你最近在跟趙隊長學武？”
程燁心裏一緊，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如實回答：“是的，老爺。屬下想學點防身術，免得給府裏添麻煩。”
“嗯，有上進心是好的。”謝聞仙點點頭，眼神卻銳利了幾分，“不過，在謝家當差，最重要的是安分守己。有些事，不該管的別管，有些地方，不該去的別去。你明白嗎？”
程燁心中一凜，謝聞仙這話，顯然是意有所指。他是知道了自己昨晚出去了？還是察覺到了其他什麼？
“屬下明白。”程燁低下頭，掩去眼底的情緒，“屬下一定謹記老爺的教誨。”
謝聞仙滿意地點點頭：“嗯，下去吧。”
程燁躬身行禮，轉身退出書房。走出很遠，他才感覺到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謝聞仙的眼神，看似溫和，卻像一把無形的刀，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僞裝。
這個謝聞仙，絕對不簡單。
回到賬房，程燁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謝聞仙的警告，賬房裏的神秘房間，府裏加強的戒備……這一切都在暗示，謝府內部，也隱藏着不爲人知的暗流。
傍晚時分，程燁結束了賬房的工作，正準備回房，卻被春桃攔住了。
“程易，我家小姐讓你去花園一趟。”春桃神神秘秘地說。
程燁有些意外：“二小姐找我有事？”
“去了就知道了。”春桃擠了擠眼睛，“小姐特意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糖糕呢。”
程燁心裏一動，跟着春桃來到花園。謝筱筱正坐在涼亭裏，手裏拿着一本書，卻沒看，只是望着池子裏的錦鯉發呆。
看到程燁來了，她眼睛一亮，連忙站起身：“程易，你來了。”
“二小姐找屬下有事？”程燁拱手行禮。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嗎？”謝筱筱嗔了他一眼，拉着他在石凳上坐下，“我讓廚房做了糖糕，你嚐嚐。”
她打開桌上的食盒，裏面果然是幾塊熱氣騰騰的糖糕，還冒着白氣。
程燁拿起一塊，咬了一口，甜香瞬間在舌尖彌漫。這味道，和昨晚的一模一樣。
“好吃嗎？”謝筱筱期待地看着他。
“好吃，多謝二小姐。”程燁點點頭，心裏暖暖的。
【謝筱筱好感值+3，當前好感值：30。】
“對了，”謝筱筱像是想起了什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香囊，遞給程燁，“這個給你。”
香囊是淡紫色的，上面繡着一朵蘭草，針腳有些歪歪扭扭，顯然是新手繡的。
“這是……”
“這是我親手繡的平安符。”謝筱筱臉頰微紅，“裏面放了些安神的草藥，你帶着，能保平安。”
程燁看着手裏的香囊，上面還殘留着少女的體溫和淡淡的馨香。他心裏涌上一股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愧疚，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
“多謝二小姐。”他鄭重地將香囊揣進懷裏，貼身藏好。
“你喜歡就好。”謝筱筱笑得眉眼彎彎，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
兩人坐在涼亭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謝筱筱說起府裏的趣事，程燁則聽着，偶爾應和幾句。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落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仿佛將那些刀光劍影、陰謀詭計都隔絕在了外面。
就在這時，一個家丁匆匆跑來，在謝筱筱耳邊低語了幾句。
謝筱筱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對程燁說：“程易，我有點事，先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好。”程燁點點頭。
看着謝筱筱匆匆離去的背影，程燁心裏有些疑惑。剛才那家丁說了什麼？讓她如此緊張？
他收拾好食盒，正準備離開，卻無意間聽到兩個路過的護衛在低聲交談。
“……蘇知府剛才派人來了，說他女兒的病又加重了，想請老爺出面，去天香樓求柳施施姑娘……”
“天香樓？那不是和咱們上玄會不對付嗎？老爺會同意？”
“誰知道呢……不過蘇知府畢竟是朝廷命官，面子還是要給的……”
程燁的腳步頓住了。
蘇瑾？天香樓？柳施施？
他想起系統的提示，蘇瑾是關鍵人物之一，而柳施施是胡姬花魁，情報網絡遍布安陽城。蘇瑾爲了女兒的病，竟要去求天香樓的人？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程燁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這或許是一個打探蘇瑾動向、甚至接觸柳施施的好機會。
他握緊了懷裏的平安符，轉身朝着謝聞仙的書房方向走去。他要弄清楚，謝聞仙到底會不會去天香樓，又會帶着什麼樣的目的去。
夜色漸濃，謝府的暗流，似乎比以往更加洶涌了。而程燁知道，他必須在這暗流中，抓住每一個可能的機會，一步步接近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