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姬晉澤忍不住高興出聲,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爹爹讓自己噤聲的手勢。
薄瑜爾聽到姬晉澤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向喜形於色的姬晉澤,“怎麼了?”
姬晉澤閉緊了自己的小嘴巴,搖着自己的小腦袋。
但他年紀太小了,即便搖着自己的小腦袋想表達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是臉上的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薄瑜爾也沒有揭穿姬晉澤,只是看了一眼躺在車板上一動不動的姬承胤,說道:“知道了。”
薄瑜爾轉過身繼續駕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輕嘆。
“謝謝。”
“嗯。”
兩人冷淡生疏的模樣,哪裏有半點夫妻的模樣。
流放的隊伍再次啓程後並沒有走太長時間,大概一個時辰後太陽落山,夜幕漸漸降臨,隊伍便再次停了下來。
流放的隊伍停下駐扎,薄瑜爾也將騾車拴到旁邊粗壯的樹上。
姬晉澤忍着腹部的疼痛從車板上爬下來,接着想把自己妹妹也抱下來。
薄瑜爾看到他繃緊的小臉兒,趕忙上前接過謝元希對他道:“你的傷還沒有好,這種事情讓我來就好。”
薄瑜爾將謝元希抱下來後,姬晉澤主動說道:“娘親,我們能做什麼?”
薄瑜爾看着雖然從小錦衣玉食,卻知道主動分擔家務的姬晉澤,笑着道:“你和妹妹就在這附近把幹燥的柴火撿過來,不要離開我的視線,不準去黑暗的地方,要是你們丟了的話,娘親可能就找不到你們了,知道嗎?”
姬晉澤認真的點着自己的小腦袋,“我知道的娘親。”
“不要走遠。”薄瑜爾再次叮囑。
“好。”
薄瑜爾看似放手,實際上做一點自己的事情就要盯着旁邊的兩個小的。
好在姬晉澤兩人真的乖乖的在騾車直徑五米內撿柴火,並沒有亂跑。
薄瑜爾把車廂外面的兩根木棍拆下來頂住車廂,放騾子自由,然後來到車板處對端坐在車廂裏的姬承胤說道:“需要讓人幫忙把你抱出來嗎?”
就姬承胤這個挺拔的身材,薄瑜爾真的很難把他從車廂裏弄出來。
“我不喜外人碰我。”
薄瑜爾:“……”那你毛病還挺多。
“好吧,那你有事兒喊我。”薄瑜爾很自覺地將自己也歸爲外人的行列。
在薄瑜爾轉身離開之前,身後清冷淡漠的聲音再次傳來,“王……娘子。”
“我姓薄。”
上下兩輩子都是這個姓氏。
只不過原主好像是叫“薄霞爾”,而她被自己的養父養母起名“薄瑜爾”。
姬承胤:“……娘子,可以幫我找兩根粗細長短相仿的棍子嗎?”
薄瑜爾聽到姬承胤這個要求後,下意識想到的是頂在自己車身前方的兩根。
“可以,你等我一下。”
“好。”
薄瑜爾準備離開車廂去給姬承胤找棍子的時候,先把在不遠處小手都抓滿了木棍的姬晉澤和謝元希喊了回來。
“你們在車前看着爹爹,娘去找木頭,你們不能亂跑,知道嗎?”姬晉澤和謝元希乖巧的點頭。
薄瑜爾叮囑完姬晉澤和謝元希,看着車廂內雙腿殘疾、雙目失明的姬承胤,張張嘴後又閉上。
算了,這樣的他也沒辦法交代什麼。
薄瑜爾其實大概能猜到姬承胤要用這兩根木棍做什麼,所以找的時候想的是木棍最好有謝元希的胳膊粗細。
想要找到差不多的兩根木棍還是挺不容易的,幸虧薄瑜爾在離開京城的時候特意買了一把鋒利的砍柴刀,否則看到合適的枝幹都沒辦法將它砍下來。
薄瑜爾差不多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找到了兩根相對順手的枝幹,且在枝幹的頭部都有一個叉骨,用來做拐杖的話可以剛好擔住姬承胤的胳膊。
一般來說拐杖都是一條腿斷了的人使用,他兩條腿都受傷的話,能行嗎?
今天在醫館和雜貨鋪等地都沒有看到類似輪椅的東西,否則她一定要買一個給姬承胤用。
方便他也方便自己。
薄瑜爾帶着兩根木棍往騾車的方向走時,便看到一個官差在車廂口那裏不知道對着姬承胤和兩個孩子說些什麼。
薄瑜爾想都沒想直接往那邊沖去,“你有事兒嗎?”
比薄瑜爾的身體先到的是她的聲音。
姬承胤聽見那道着急中帶着一絲質問的聲音時,嘴角微微勾起。
“你有事情嗎?”薄瑜爾喘着粗氣來到車廂旁,滿眼警惕地看向那個官差。
她先是迅速掃了一眼站在車板前面的姬晉澤和謝元希,見他們兩人沒事兒後稍微鬆了一口氣。
接着再看向端坐在車板上的姬承胤,見他和自己離開時沒有什麼區別,便轉身對那官差說道:“有什麼事兒跟我說就行,我們家我做主。”
在薄瑜爾背後的姬承胤也道:“我們家,夫人做主。”
“我們家,娘親做主。”姬晉澤和謝元希在姬承胤說完後齊聲道。
那官差看着面前的兩大兩小,再次道:“李大人讓我過來問一下,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不用了,謝謝。”薄瑜爾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
“好。”
那官差離開後,薄瑜爾轉身對姬晉澤和謝元希詢問道:“他有說其他的話嗎?有傷害你們嗎?”
姬晉澤和謝元希齊刷刷地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
“那就好。”
薄瑜爾看着一直端坐在車板上,猶如一個精致雕刻的玉人似的姬承胤,說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幫你把木棍的頂端削一下,拿着會方便一些。”
“謝謝。”
姬承胤雖然看不見,卻能感受到薄瑜爾所在的方向,甚至能想象出她現在的表情。
“不客氣,你需要等我一刻鍾左右。”
“好。”
薄瑜爾看着面前情緒穩定到好像斷腿失明的人不是自己的姬承胤,眉頭忍不住皺起。
這真的是一個在人生發生重大變故,且雙腿殘疾雙目失明的人該有的反應嗎?
薄瑜爾覺得發生在姬承胤身上的任何一件都可能會讓她瀕臨崩潰,而不是像他這樣,冷靜地讓人害怕。
“娘親,用這個。”姬晉澤將自己一直貼身帶的寶石匕首遞給薄瑜爾。“這個好用。”
“謝謝。”
薄瑜爾接過匕首,拔出寶石外殼,試探着用這匕首削了一下手中的拐杖,結果被這匕首的鋒利程度嚇了一跳。
削鐵如泥也不過如此,可這麼鋒利的匕首怎麼會在一個年紀這麼小的孩子手中。
“這匕首是誰給你的?”
“我父親。”
“這把匕首太鋒利,而你年紀太小,你爹爹不應該把這樣的利器給你。”
姬晉澤沒有糾正自己娘親,他父親和爹爹不是一個人,而是對她認真道:“可是爹爹說了,刀就是要鋒利,這樣殺人才利落。”
“軟刀子、鈍刀子不適合殺人,適合折磨人,不適合年紀還小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