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下,縷縷白煙升騰而起,緩緩散開。
滿桌的菜,一口未動。
煙灰缸卻已堆積成小山。
一個留着短絡腮胡,體格堪比拳擊手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吞雲吐霧。
男人面孔是結合了多國的混血,同時也能看出一點亞洲基因。
肖燁暗暗捏了一把汗,所有能搪塞的說辭他都用完了,也不知道四少爺還有多久才到。
他快頂不住了,感覺這外國佬能一拳頭打死他。
只見彭卡指縫中的雪茄又燃到了盡頭,抽出最後一根雪茄,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他從未等一個人超過一根雪茄的時間,然而今天他抽完了整整一盒。
要不是看在對方是赫赫有名的地下帝國大鱷,實力雄厚到已經將產業形成壟斷的局面。
他也不會不辭千裏特地飛來。
彭卡叼着煙,火機打了幾次,都沒打着火。
積攢已久的怒火終於忍不住爆發。
彭卡一把掐住肖燁的衣領,剛要準備向這個助理發難,門忽然被兩位隨從左右推開。
爲首的男人,身高目測有一米九,寬肩腿長,給人無形的壓迫感。
他睨了眼彭卡青筋暴起的手背,語帶警告:“這是我的手下,彭先生。”
彭卡驟然鬆開肖燁。
肖燁撫平自己被揪成一團的衣領,鬆了一口氣,內心叫囂:嗚嗚嗚四少爺你可來得太及時了,我要永遠做你最忠實的拉布拉多!汪汪汪!
沈望野抄起桌上的一瓶高濃度伏特加,將三個空杯一字排開,一次性倒滿。
“有些私事要處理,是我來遲了,讓貴客久等,我自罰三杯。”
肖燁瞳孔驟然放大,震驚地看着眼前平時一貫凌駕於人的四少爺,主動向別人敬起了賠罪酒。
他內心莫名有些感動,四少爺向來不近人情,居然爲了救他這個小小的助理,還跟人家賠禮。
至高無上的榮耀!
嗚嗚嗚,他的狗尾巴搖得更歡了!
剛才他去敲門的時候,四少爺分明渾身透着一股想殺人的欲望,此刻整個人像是換了一副氣場,看起來格外好說話。
三杯烈酒仰頭灌下肚,沈望野臉上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曲起手指拭去唇角殘留的酒,揚了揚口中的空酒杯,一滴不剩。
彭卡的表情霎時間緩和了下來,他也沒料到沈望野會以退爲進,放下身段先一步表達歉意。
這樣尊重的態度,顯然讓他心裏暢快了許多。
精銳的眸掃過沈望野唇角的一絲不易察覺的傷口,經驗老道的彭卡立馬別有深意地笑起來。
“沈總這是剛被金絲雀啄了一口啊,都是男人嘛,難免有把持不住的時候,讓你助理跟我直說就行,我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哈哈哈!”
彭卡立刻表示理解,所謂的私事原來是被溫香軟玉絆住了,不過他倒是沒想到沈望野這樣的人物,居然也會色令智昏。
畢竟女人在他看來就如同隨時更換的衣服,不過是消遣的工具,沒有半點價值,絕不可能影響他做生意。
錢才是最重要的,有大把的鈔票,什麼樣的銷魂女人得不到。
“讓彭先生見笑。”酒精的燥熱上來,沈望野扯鬆領口,坐到位子上,“不過我老婆不喜歡金絲雀這樣的稱呼,被她知道了,可是要跟我鬧的。”
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驚住了。
肖燁:!?
不是,他聽到了什麼?
怎麼短短一會兒功夫,四少爺就成了人夫?
從哪裏冒出來的老婆,該不會剛剛那三杯濃度太高喝大了在說胡話呢?
相比之下,彭卡反而顯得淡定一些,只是語氣帶上了驚訝:“沈總已經結婚了?外界居然半點風聲都沒有,藏得可真夠嚴實,想必一定是位十分出衆的大美女吧!”
“何止是出衆,她是世上最美的。”
沈望野輕輕舔了下唇角的傷口,低笑一聲。
前腳才收獲的一枚老婆,外面能有風聲嗎?
連他自己都覺得是意外之喜。
沖動之下把她按在懷裏親得難舍難分,無論她怎麼推都不管用,最後大概是親到小公主冒火了,張嘴就給他來了一口。
彭卡驚異發現沈望野俊美的臉原本清冷無溫,在提及老婆時忽然變得柔軟,幽冷黑眸裏漾起一抹暖光,語氣都不自覺帶上了寵溺。
彭卡猶豫了一下,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訴他。
本來他不想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但是想起沈望野那三杯賠罪酒,作爲禮尚往來,彭卡開口提醒:“沈夫人這麼美,沈總務必要藏好了。”
沈望野很快就從這句話裏嗅出了不對勁,揚手做了個退下的手勢,肖燁立刻會意,帶領身後的隨從一起退出了房間。
肖燁目光依依不舍,他好想留下來吃瓜。
作爲四少爺的貼身特助,連自家夫人姓甚名誰都不知道,那他和那些普通手下有什麼區別?
果不其然,門剛關上,原本嚴肅臉的隨從們立刻繃不住,把肖燁圍在中間。
“肖特助,咱們少爺有夫人了?”
“什麼時候的事?是哪家的千金?”
“肖特助你是老爺子親自培養出來的下屬,最受四少爺器重,一定知道!”
一群平時不愛打聽八卦的男人此刻比村頭的阿婆還亢奮。
“這個嘛。”肖燁裝模作樣輕咳兩聲,高深莫測地說:“你們幾個做好分內的事情就行,不該打聽的少打聽。待時機成熟,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就是說啊,他最受四少爺器重,怎麼能不知道!?
可他真不知道.....肖燁感覺心在滴血。
爲了不在人前丟面子,肖燁只能勉強維持住牛逼轟轟的架子,裝出心知肚明但不能透露。
幾位隨從面面相覷,心領神會:“明白,肖特助,我們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