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裾曳地,卻無半分新娘的嬌羞,只有凜冽的殺意無聲蔓延。
陸湛靠在榻上,俊逸秀氣的面容上被迫催出的緋紅還未完全褪去,目中水波潺潺。
細長雪白的脖頸處,指印觸目驚心。
衣領因掙扎而半落,露出一小片緊實的胸膛,隨着他略顯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這一切,原本該是極致的豔色,此刻卻成了危險臨近的注腳。
陸湛看着步步逼近的紅色身影,心髒狂跳,面上卻不顯。
“阿顏,你連一句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嗎?”他啞聲開口。
司顏望着他,靜靜片刻,冷冷發問:“你是誰?我又是誰?”
自從醒來,他說什麼,她便信什麼。
她竟從未質疑過。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不知道自己從前是怎樣的人,但此刻心中翻涌的戾氣,她根本壓不住。
陸湛苦笑,眼底漫上痛楚與自嘲:“連這個也不信我了嗎?”
他輕咳兩聲,氣息微弱,“你我並非夫妻,是因爲……是因爲阿顏心中,早已另有所屬……”
司顏眉一挑,愣住。
陸湛垂下眼睫,聲音愈發低啞,卻字字清晰,帶着一種破碎的真誠:
“我雖不知那人是誰,但能感覺得到,阿顏與他才是真正的志同道合……或許是迫於什麼原因,你們不能在一起……”
他頓了頓,喉結滾動,溢出更深重的苦澀,“我不過是個仰慕你的局外人,但阿顏的痛苦,我懂。”
“我承認我有私心,天大的私心。”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帶着毫不掩飾的情愫與愧疚,“我貪戀能陪在你身邊的時光,我妄想或許日久能生情,或許上天給我一次機會……所以我撒下這彌天大謊,將你困在我身邊,假冒你的夫君。”
“我知道此舉卑劣不堪,爲人不齒。每每見你全心信賴的模樣,我便備受煎熬。”
他語氣激動起來,帶着孤注一擲的決絕,“可我……我控制不住。阿顏,我亦對你情根深種,我亦與你感同身受……”
“可我不能再欺瞞下去。”
他閉上眼,像是等待最終的審判,聲音卻異常堅定,“真相便是如此,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你信我,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分毫。”
簡而言之,他只是一個因深情而犯錯的癡情人。
司顏聽的心中迷惘,腦子混亂。
關系有點復雜,她一時捊不清。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
他確實是說了謊,騙了她。
司顏起身出去。
陸湛睜眼,也很迷茫。
什麼意思?
她就這麼放過他了?
很快,司顏去而復返,堅定地走近。
陸湛正要開口,肩上突然一痛。
他茫然地低頭,便見肩上插着一節竹筷。
鮮血汩汩往外冒。
他不可思議地抬眸,“阿顏,你……”
司顏一言不發,冷着臉扭頭就走。
陸湛:“……”
瘋子!
真是個瘋子!!!
……
司顏出了院門,漫無目的地走着,心緒如同被狂風攪亂的池水,翻騰不止。
陸湛騙了她!
從醒來第一眼起,他就在騙她!
那些溫柔體貼,那些深情款款,那些‘夫妻’間的細語呢喃,全是假的!
她像個傻子一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全心全意地信賴、甚至……甚至生出了不該有的心動和占有欲。
這認知讓她感到無比的羞辱和憤怒,恨不得立刻回去再補上幾刀。
可是……
他方才那痛苦又真誠的眼神,不像全然作假。
他說他是因爲愛慕她,是因爲看她痛苦,是因爲求而不得才出此下策?
這似乎也解釋了他的種種怪異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