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保安隊廢墟

債主與欠債者的終極談判

保安隊偏房已化爲一片冒着青煙(MK-II遺骸)、飄着文件(機密通知滿天飛)、散發着墨臭(打翻的墨水瓶)和絕望(王德發)氣息的災難現場。

阿蓋站在廢墟中央,如同一個剛剛完成拆遷驗收的包工頭(僵屍版),空洞的眼神掃過滿地狼藉,似乎在評估“債物”夠不夠抵償他的“碗債”和“面債”。他彎腰,極其緩慢地從一堆零件碎片中,撿起了他那只裂成兩半的粗瓷大海碗,小心翼翼地捧在手裏,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嗬嗬”聲,仿佛在哀悼逝去的“戰友”。

錢串子則像只興奮的禿鷲,蹲在癱軟如泥的王德發身邊,小算盤撥得噼啪作響,唾沫星子幾乎噴到王德發糊滿墨水的臉上:

“王隊長!醒醒!別裝死!清算還沒完呢!你看啊:毀壞MK-II型科學儀器(核心部件爆了),算你八十塊大洋!文件櫃(拍癟了),十五塊!椅子(腿斷了),三塊!仿德式軍裝(撕了),料子錢五塊!茶幾(掀了)加茶杯(碎了),七塊!癢癢撓頭盔(揉成球),材料費加精神損失費十塊!痰盂(踢飛了),衛生費一塊!還有剛才你摔那一下,醫療費十塊!誤工費(你耽誤阿蓋兄弟吃面了),算二十塊!總計……嗯……一百五十一塊大洋!零頭給你抹了,算一百五!現銀!還是打欠條?”

王德發眼神空洞,嘴唇哆嗦着,看着錢串子那張貪婪的臉,再看看旁邊捧着破碗、如同死神般沉默的阿蓋。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算盤珠子打穿了。什麼科學夢,什麼保安隊長威嚴,在絕對的力量(僵屍拆遷)和極致的貪婪(錢扒皮)面前,都是浮雲。

“我……我沒錢……” 王德發的聲音帶着哭腔,“隊裏……隊裏經費都讓我……買儀器零件了……”

“沒錢?!” 錢串子聲音拔高八度,“那就拿東西抵!你這身皮(制服)!你那把盒子炮(腰間的)!還有……” 他小眼睛賊光四射,掃視着廢墟,“這保安隊的地皮!這房子!能拆的都拆了!磚頭木頭都值錢!”

“What the 發?!你敢!” 王德發氣得差點又背過氣去。

“阿蓋兄弟!” 錢串子立刻呼喚“拆遷主力”,“王隊長賴賬!準備……拆房梁!”

阿蓋聞言,空洞的眼神瞬間鎖定頭頂的房梁,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嗬!”聲,作勢就要蹦起來!(雖然僵屍蹦不高)

“別!別拆!我給!我給還不行嗎!” 王德發徹底崩潰,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我……我打欠條!按手印!分期……分期還!算利息!” 他顫抖着手,接過錢串子遞來的“喪權辱隊條約”,在無數雙(阿蓋空洞的注視下)眼睛的注視下,屈辱地籤下大名,按上紅手印(墨水代朱砂)。

錢串子心滿意足地收起欠條,仿佛捧着絕世珍寶:“阿蓋兄弟!搞定!首期款……等他還了,咱們就去買新碗!買大碗!”

阿蓋“嗬”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將兩片破碗揣進麻袋鬥篷的懷裏(當鋪版“懷中抱碗殺”),算是暫時接受了這個結果。但他那“盯”着王德發的眼神,分明寫着:面債未完,隨時討要!

下遊小鎮:山寨僵王的天價交易

下遊小鎮,錢二爺的宅院門口。

劉老六搓着手,臉上堆着世外高人般的矜持笑容,心裏的小算盤打得比錢串子還響。

“錢老爺,” 劉老六壓低聲音,故作神秘,“不瞞您說,降服此僵,貧道可是耗費了三百年功力,折損了九件本命法寶!更是與那錢串子結下了不死不休的梁子!這風險……這成本……”

錢二爺看着“阿貴”那“古樸”(破舊)的官服、“威嚴”(歪斜)的頂戴、“內斂”(宿醉迷茫)的眼神,越看越愛!這簡直是專爲他錢二爺量身定制的“鎮宅討債神僵”啊!一想到能把錢串子的寶貝僵屍買過來反制他,還能幫自己催租,錢二爺就覺得渾身舒坦!

“高人!開個價!” 錢二爺豪氣(摳門精的豪氣)地一揮手,“只要不是太離譜,我錢二絕不還價!”

劉老六心中狂喜,表面不動聲色,伸出一根手指:“一口價!一百塊大洋!這‘討債僵王’就歸您了!附贈……呃……三年免費保修(保不齊哪天酒醒了跑了)!”

“一百塊?!” 錢二爺倒吸一口涼氣,小眼睛瞪圓了,“這也太……”

“老爺!” 旁邊一個機靈的家丁(想討好主子)趕緊湊到錢二爺耳邊,“您想想啊!有了這僵王,錢串子那老扒皮還敢來催舊賬?鎮上的租戶還敢拖欠?這省下的錢和收上來的租子,何止一百塊?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啊!”

錢二爺眼珠一轉:對啊!這僵屍就是棵搖錢樹!還是個能打的搖錢樹!

“行!一百就一百!” 錢二爺一咬牙一跺腳(跺的是家丁的腳),“不過,得先驗貨!讓他……讓他露一手!比如……把門口那石獅子給我挪個位置?”

劉老六心裏咯噔一下!露餡?!

真假僵王,意外“會師”!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咔吧……咔吧……”

一陣緩慢、僵硬、卻帶着某種莫名威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清晰地傳來!

衆人循聲望去!

只見小鎮的青石板路上,一個高大、披着破麻袋鬥篷、頂着歪斜禿杆頂戴的身影,正一步一頓地走來!他身後,跟着一個點頭哈腰、抱着算盤的精瘦男人——正是錢串子!他們是循着劉老六那若有若無的“傳奇”餘韻和王德發欠條上的線索,一路追查(討債)過來的!

阿蓋的目光(空洞地)掃過錢二爺家門口的人群,然後……瞬間鎖定在穿着同款(破)官服、頂着同款(歪)頂戴的“阿貴”身上!

阿蓋:“???” (僵屍式懵逼)

錢串子:“!!!” (算盤精式震驚)

劉老六:“!!!” (人販子式絕望)

錢二爺:“???” (土財主式迷茫)

“阿貴”被這麼多人盯着,尤其是被一個和自己有點像的“人”死死盯着,宿醉的腦袋更暈了。他喉嚨裏發出一聲不適的:“呃……” 然後……

“嗝~~~~!”

一個帶着濃重酒氣的飽嗝,響亮地打了出來!在寂靜的空氣中格外清晰!

這個飽嗝,如同一個信號!

真僵屍阿蓋,看着眼前這個“山寨版”,穿着跟自己差不多的破衣服,戴着差不多的破帽子,還……打飽嗝?!(阿蓋的飽嗝是面味,這貨是酒味!)

一股難以言喻的、類似於“領地意識”和“知識產權被侵犯”的憤怒(僵屍版),混合着對那股酒味的莫名不爽,在阿蓋僵硬的胸腔(如果有的話)裏升騰!

他不再理會錢串子。

他一步一頓,帶着拆遷保安隊的餘威,朝着門口那個“山寨貨”和旁邊目瞪口呆的錢二爺走去!

他那空洞的眼神,第一次如此“銳利”地(僵屍標準)鎖定了錢二爺……懷裏那個鼓鼓囊囊、顯然裝着大洋的錢袋子!

然後,他極其緩慢地抬起僵直的手指,指向錢二爺的錢袋,又指了指自己懷裏揣着的破碗碎片,最後指向那個還在打酒嗝的“阿貴”,喉嚨裏發出清晰、低沉、帶着不容置疑的“討債僵王”威嚴的聲音:

“贗……品……賠……錢!他……欠……面……碗……債!一……百……五……十……大……洋!現……在!”

(阿蓋邏輯:這個山寨貨穿着我的皮膚(官服),欠我的面碗債!他的主人(錢二爺)得賠錢!)

錢二爺看着步步逼近的真·討債僵王,感受着那冰冷的、不帶一絲生氣的壓迫感,再看看身邊這個只會打酒嗝的“阿貴”……

他瞬間明白了!

“劉!老!六——!!!” 錢二爺發出一聲比王德發還淒厲的、充滿了被欺騙和被“僵王”雙重恐嚇的尖叫!他死死抱着自己的錢袋子,指着劉老六,臉都氣綠了,“你個天殺的騙子!竟然敢拿個醉鬼戲子冒充僵屍坑我?!還一百塊大洋?!我……我跟你拼了!給我拿下他!還有那個假僵屍!送官!賠錢!!”

家丁們如夢初醒,凶神惡煞地撲向劉老六和“阿貴”!

劉老六魂飛魄散,一把推開還在懵圈的“阿貴”,像只受驚的兔子,朝着小巷深處沒命地逃去!邊跑邊喊:“阿貴!頂住!六爺我會回來贖你的……呃,下輩子!”

“阿貴”看着撲上來的家丁,又看看逃跑的“高人”,宿醉的腦袋徹底宕機。他本能地學着阿蓋的樣子,僵硬地抬起手臂,喉嚨裏發出一聲:“嗬?”

然後……被幾個家丁輕鬆按倒在地,徒勞地掙扎着:“放……放開我!我……我是僵……僵屍……呃……嗝!”

而真正的討債僵王阿蓋,則無視了這場混亂,他那執着的手指,依舊穩穩地指着錢二爺懷裏那鼓囊的錢袋,重復着那冰冷的宣言:

“贗……品……賠……錢!一……百……五……十……大……洋!”

錢串子看着眼前這雞飛狗跳的一幕,再看看被家丁按住還在打嗝的“山寨阿貴”,最後看向自己身邊這位威風凜凜、正在向新債主討債的真·僵王……

他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狂喜,再到一種發現了新大陸的、金光閃閃的貪婪!

他猛地掏出小算盤,一個箭步沖到阿蓋身邊,對着嚇傻了的錢二爺,露出了比陽光還燦爛(比黃鼠狼還奸詐)的笑容:

“堂弟(遠房的)!好久不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看,我家的‘正版討債僵王’幫你識破了騙子,避免了重大損失,這……見義勇爲費、打假鑑定費、精神撫慰金……是不是該算一算了?不多!就……就五十塊大洋吧?加上阿蓋兄弟要的贗品賠款一百五,總共二百塊!您看是現銀還是……打欠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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