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夜色下飛馳。
忽然,祝恩諾感覺腹部有些不適,她偶爾會有這樣的感覺,大多數時候緩一緩就好了。
但這次,忍了一會兒卻沒緩和。
等紅燈時,晏肆注意到祝恩諾雪白的臉,她平時很白,但現在卻白得異常。
“你怎麼了?”
“我…”
後面一聲鳴笛驟然響起。
已經是綠燈,晏肆重新啓動車子,開雙閃停到路邊,過來查看祝恩諾的狀況。
“我肚子疼。”
“怎麼不早說?”
“平時忍一下就好了。”
知道她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晏肆有點生氣,沒好氣道:“那你繼續忍。”
祝恩諾疼得沒力氣跟他吵,哼了一聲,忍就忍!
晏肆開車來了最近的醫院,停好車後,打開副駕駛的門直接將她攔腰抱起快步去急診室。
檢查過後是急性胃炎,平時三餐不規律,這次可能是吃辣又吃冰引發的。
醫生建議最好住院觀察,也可以居家自行觀察,晏肆想都沒想就要求住院。
醫生開了止疼藥後,又開了幾瓶吊水,囑咐禁食1-2餐後可以先吃流質食物讓胃適應。
“肆哥,恩諾,你們怎麼在一塊兒?”
打招呼的年輕男人穿着白大褂,是兩人的共同好友,盛浪。
此時,他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看着兩人。
祝恩諾不着痕跡推開晏肆扶她的手,晏肆看盛浪這個不速之客很不爽:“你在這兒幹嘛?”
盛浪:“我上班啊,剛過來和患者解釋手術風險,出來就看到你們倆了。”
祝恩諾解釋:“我急性胃炎犯了,正好碰上晏肆,他送我過來的。”
“他這麼好心?”盛浪對此持嚴重懷疑態度,“你們一見面就吵,該不會是肆哥對你下的黑手吧?”
晏肆差點沒忍住踹他一腳,祝恩諾又虛弱又想笑:“沒有的事。”
盛浪擠開晏肆,扶住祝恩諾:“哥找人給你安排一間安靜點的高級單人病房,你好好休息。”
祝恩諾:“謝了。”
盛浪送祝恩諾去了病房,他還得回科室值班,囑咐祝恩諾有事隨時聯系他後,這才準備走。
看到跟過來的晏肆,盛浪疑惑:“肆哥你怎麼還在?”
“我送她來的,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不成第一嫌疑人嗎?”
晏肆拉了條椅子在病床旁邊坐下,悠哉悠哉地說:“我得親自照顧她,自證清白。”
“要不還是別了吧,恩諾看到你心情不好,影響身體恢復。”
晏肆:“……”
盛浪手機響起,是科室裏有人找,臨走他還是擔心祝恩諾和晏肆掐架,勸說晏肆:“肆哥,和恩諾吵架生氣記得默念打病號犯法哈,我先走了。”
晏肆:“……”
他和祝恩諾之前關系那麼差,這些損友們都沒少在中間出力。
眼看晏肆要追着盛浪出去,擔心他倆打起來,祝恩諾忍着胃痛喊住他:“晏肆,盛浪就是開玩笑的,你別和他計較。”
他在她心裏是什麼惡霸嗎?
本來只是想出去接水,他非嘴硬:“我就要和他計較!”
祝恩諾拿他沒辦法,她現在自顧不暇,只能讓盛浪自求多福了。
沒多久,晏肆端着一杯水進來,放在她手心。
溫的。
她喝了幾口,感覺胃部舒服了不少。
“你沒把盛浪怎麼樣吧?”
“你爲什麼就不擔心他把我怎麼樣?我才是你老公。”
“你看起來就很好嘛。”
晏肆聞言,癱坐在椅子裏,捂着腹部就開始演:“疼,要老婆親親才能好!”
“你別逗我笑,我一笑就胃疼。”
晏肆一秒恢復嚴肅,讓她不準笑,別加重病情。
吊水吊完沒多久,有人敲門。
是晏肆讓人送了點兩人的換洗衣物還有洗漱用品過來。
晏肆用洗臉盆裝了熱水,拿毛巾沾溼後,要給祝恩諾擦臉。
祝恩諾下意識就要接過自己來,晏肆沒鬆手,指揮她。
“躺好,老公伺候你。”
被熱水打溼的毛巾還帶着熱氣,被毛巾擦拭過的地方清爽舒適。
祝恩諾有一瞬間的恍神。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被照顧到的感覺了。
以前父母感情好時,她是被嬌寵着長大的,母親爲了拼兒子羊水血栓去世,祝鎮一直細心照顧着她。
某一天,一切突然就變了。
祝鎮變得不再愛她,看她的眼神甚至充滿了厭惡,她很乖很聽話,換來的卻是越來越惡劣的對待,動輒罰跪打罵。
直到後來,祝鎮帶回來一個陌生女人。
“晏肆…”
晏肆正在給她擦手,聞言抬頭嗯了聲,等她下文。
“你會一直這樣照顧我嗎?”
“不會,你病好了就自己去洗澡,這樣一點一點的擦你也不嫌麻煩。”
祝恩諾:“……”
內心那點難得的感動,被他插科打諢全弄沒了。
晏肆去換了一盆水和毛巾,再給她擦第二遍。
祝恩諾看向他低垂的眉眼,他認真細致地給她擦臉擦手。
沒想到他還挺可靠的,看起來比之前順眼多了。
祝恩諾回想起兩人不合這幾年,其實更多是少年期的不成熟和幼稚,實際上也不是什麼多大的事兒。
隨着時間過去,記憶或遺忘或修正,再尖銳的矛盾都會被慢慢磨平。
現在他們在一個戶口本,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祝恩諾伸出指尖戳了戳他:“晏肆,我們現在也算過命的交情,要不以後別吵了,我們當好朋友吧?”
晏肆手上動作頓住,一言難盡地看着她,懷疑她生病的地方不是胃,而是腦子。
拜托,誰要和她當好朋友?!
祝恩諾問他:“你這什麼表情?”
晏肆邊洗毛巾邊說:“你還是和我吵吧,你見過誰家好朋友上床的?”
祝恩諾:“……”
晏肆繼續:“至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就行。”
祝恩諾:“……”
真就多餘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