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就解決了。張曼琪和張濤在班級群和學校論壇上公開道歉,帖子也被刪除了。李主任還特意在全系大會上表揚了林扶渝,說他“品學兼優,沉着冷靜”。但這個時候,林扶渝已經在家裏面躺平了。
林家老宅的爬山虎漫過二樓窗台時,林扶渝正蜷在客廳沙發裏啃草莓。陽光透過紗簾篩進來,在他腳邊投下斑駁的光影,張媽剛燉好的冰糖雪梨在廚房飄出甜香,連空氣都變得懶洋洋的。
手機在茶幾上震動了兩下,屏幕亮起時,林扶渝瞥了眼,是張曼琪。他挑了挑眉,用沒沾果汁的手指劃開屏幕。
【林扶渝,你太過分了!】
【你明明是林家少爺,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看我笑話?】
林扶渝咬着草莓笑出聲。這邏輯倒是新奇,合着他的身份還得向全世界報備?他指尖懸在屏幕上,剛想回復,對方的消息又跳了出來,語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扶渝,對不起,我不該沖你發脾氣的。其實……其實我早就喜歡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說。以前那些事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字裏行間的急切幾乎要溢出屏幕,林扶渝甚至能想象出張曼琪此刻對着手機絞手指的模樣。他指尖在對話框裏敲了三個字,【有病吧?】發送,然後幹脆利落地拉黑刪除,一套動作行雲流水,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小少爺,發什麼呆呢?”張媽端着雪梨湯出來,看見他對着手機譏笑,不由得多問了句。
“沒什麼。”林扶渝把手機塞回兜裏,接過白瓷碗,甜香混着瓷碗的涼意漫上來,“刪了個無關緊要的人。”
張媽了然地笑了笑,沒再多問。她在林家做了十幾年,看着林扶渝從總愛跟在父親身後的小不點長成如今的模樣,自然知道這孩子看着隨和,骨子裏卻比誰都拎得清。
窗外的麻雀在玉蘭樹上跳來跳去,林扶渝舀了勺雪梨湯,忽然想起前世在醫院的日子。那時候監護儀的滴答聲總在夜裏格外清晰,他隔着玻璃看外面的月亮,總覺得這輩子大概只能困在那方寸之地了。
哪會想到,有朝一日能這樣賴在沙發上,看陽光爬過腳背,聽張媽在廚房哼老調子。
“張媽,”他忽然開口,“下午我們去逛超市吧?我想吃你做的鬆鼠鱖魚。”
“這就去買。”張媽笑着應下,轉身去拿購物袋。
超市裏人來人往,林扶渝推着購物車跟在張媽身後,看着她仔細挑揀新鮮的蔬菜,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像杯溫水,平淡卻熨帖。路過零食區時,他順手抓了兩袋草莓味的軟糖,又想起什麼,放回去換成了牛奶味的——前世醫生總說他糖分攝入太多。
結賬時,手機又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林扶渝劃開接聽,聽筒裏傳來張曼琪帶着哭腔的聲音:“扶渝,你爲什麼拉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林家少奶奶的位置,我……”
“嘟——嘟——”林扶渝直接掛了電話,順手將這個號碼也拉進了黑名單。
張媽看着他一連串動作,忍不住嘆氣:“這姑娘,心思也太活絡了。”
“隨她去吧。”林扶渝把購物袋放進後備箱,陽光落在他發梢,鍍上一層淺淺的金,“反正以後也不會再見面了。”
有些麻煩,就該像清理手機內存一樣,該刪就刪,絕不拖泥帶水。
傍晚窩在沙發上看電影時,手機又亮了,這次是霍欽。
【明天晚上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林扶渝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個歡快的表情包:【有!什麼好地方?】
【去了就知道。】霍欽的消息來得很快,【七點,我去接你。】
怎麼搞的跟小情侶一樣?放下手機,林扶渝盯着電視屏幕裏跳躍的光影,忽然覺得臉頰有點熱。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小聲嘀咕:“想什麼呢,人家就是單純叫我吃飯。”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下來,老宅的檐角挑起彎月,清風穿過回廊,帶來梔子花的香。林扶渝抱着抱枕滾了滾,嘴角忍不住往上揚——不管怎麼說,又有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