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斷脊巷狹窄、扭曲，如同被巨獸啃噬過的腸道。兩側是傾頹的高樓殘骸，裸露的鋼筋如同猙獰的肋骨刺向燃燒的天空。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一種源自深淵獸的、令人作嘔的褻瀆氣息。巷戰的聲音——爆炸、慘叫、能量武器的尖嘯——被高聳的殘垣斷壁扭曲放大，形成一種壓抑而混亂的回響。
夜魘龐大的身軀在狹窄的空間裏顯得格外笨拙。每一次沉重的腳步落下，都震得地面碎石簌簌滾落，牽扯着他半邊身體深可見骨的焦黑傷口，暗金血液混合着油污不斷滴落，在滾燙的地面烙下蜿蜒的印記。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神經，龍息反噬帶來的靈魂灼燒感更是讓他眼前陣陣發黑。他只能憑借一股不屈的獸性和對懷中“災厄”的責任感，死死支撐着。
被他粗暴夾在腋下的小七，此刻安靜得詭異。之前因淨化者炮擊而中斷的吞噬似乎並未停止，反而轉向了更隱蔽、更深層的方式。她體表覆蓋的暗金鱗片，在斷脊巷昏暗的光線下流轉着金屬般的冷硬幽光，那些如同電路板般的細微幽綠紋路仿佛活了過來，貪婪地吮吸着巷子裏彌漫的、源自死亡與戰鬥的混亂原力——無論是人類覺醒者瀕死爆發的絕望能量，還是深淵獸被摧毀時逸散的褻瀆污染，甚至光鑄者殘骸中冰冷的秩序碎片。
她的身體不再劇烈掙扎，但體溫卻高得嚇人，隔着鱗片都能感受到內部能量的洶涌澎湃。那雙熔融暗金般的豎瞳半睜着，瞳孔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小的數據流在無聲地解析、重組着吸收的能量。一種原始的、非人的威嚴感，混合着深淵的貪婪，正以驚人的速度在她小小的軀殼內膨脹、沉澱。
“這邊！貼着左邊牆根！小心頭頂！”名叫石頭的精瘦守衛在前方低吼，他動作敏捷得像只狸貓，在廢墟間快速穿梭，手中的改造霰彈槍警惕地指向每一個陰影角落。他對這片區域的熟悉程度是夜魘和小七此刻唯一的希望。
突然，前方一處半塌的拱門廢墟陰影中，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咔噠”聲！緊接着，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竄出！
是深淵獸！而且是織淵“獵犬”部隊的低階變種！它們形態扭曲，像是剝了皮的鬣狗與機械殘骸的劣質融合體，裸露的肌肉組織流淌着墨綠的粘液，關節處鑲嵌着鏽蝕的金屬軸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它們的眼窩裏燃燒着幽綠或猩紅的火焰，散發着純粹的毀滅欲望和對鮮活能量的貪婪。
“該死！是‘腐齧獸’群！”石頭臉色一變，瞬間舉槍瞄準！霰彈槍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密集的金屬破片將沖在最前面的兩只腐齧獸打得血肉橫飛，墨綠膿液四濺！但更多的腐齧獸從陰影中涌出，它們無視同伴的死亡，低吼着，滴淌着腐蝕性涎水，以極快的速度包抄過來！尖銳的骨爪和金屬利齒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着寒芒。
“吼！”夜魘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咆哮，夾着小七的虎爪下意識收緊。他試圖調動力量，但胸口龍首虛影只是微弱地閃爍了一下，劇痛便如潮水般襲來，身體一個踉蹌。重傷和力量枯竭讓他連最低程度的獸化武裝都難以維持。
腐齧獸群敏銳地捕捉到了夜魘的虛弱和他腋下小七散發出的、對它們而言如同頂級誘餌般的“美味”能量波動！它們發出興奮的嘶鳴，攻勢更加瘋狂，數只繞過石頭的火力網，從側面和頭頂的殘骸上直撲夜魘！腥風撲面，帶着深淵的惡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被夜魘夾在腋下的小七，身體猛地爆發出高頻的嗡鳴！覆蓋全身的暗金鱗片驟然亮起刺目的幽光！她那雙半睜的熔金豎瞳瞬間圓睜，瞳孔深處數據流瘋狂暴漲，鎖定了撲來的腐齧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