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劉小白知道進度條系統能讓雙腿恢復,他的心境就變了,變得飢渴,變得走火入魔,變得癲狂,家裏陳舊的一切在他眼裏都是金閃閃,銀燦燦的技能點。
最先察覺到不對的是劉國民,劉小白他爹。劉小白車禍醒來後又患上抑鬱症,飯點飯量就沒一頓正常過。
劉小白以前可是極限運動員,每日的運動量和能量攝入非常大,從他車禍醒來後就不復從前,不是抗拒談話,就是打翻砸爛各種食物器具。煩躁抑鬱睡不着覺,做噩夢更是家常便飯。回到老宅後他把自己藏在被子裏,整日整日不吭聲,兩老口在外邊吵得再厲害,裏面也沒有絲毫動靜。
後來他們聽從心理醫生的建議,裝了網絡,把筆記本電腦放到他身邊後情況有了好轉,但也僅僅是每日按時吃藥,飯是什麼時候想到什麼時候吃,量一直像小貓食一樣。
這幾日劉國民回到家,首先發現老婆張愛娟做的飯菜少了很多,以前她會把一整天的分量做足,中午他們帶盒飯,晚上回來把剩飯剩菜放微波爐裏轉一轉,簡單填飽肚子就休息了。
可這幾天不僅桌上的飯菜吃空了,連冰箱裏廚房裏的食物都肉眼可見的少起來。一開始他以爲張愛娟不高興他的臭脾氣又犯了,懲罰他,讓他餓肚子,可等張愛娟下班回到家,發現沒有飯吃抱怨了兩次,害得她只能吃泡面雲雲。他才意識到問題。
大冬天更不可能是老鼠了,那只有一種解釋,兒子吃掉了。
劉國民心中忐忑,如果他猜錯了,是兒子抑鬱症更嚴重,故意把飯菜倒了要怎麼辦。兒子的情況已經讓他們措手不及,自己也從外地分公司調回重勝,他不敢想象萬一兒子的抑鬱症再嚴重下去,會不會......
所以他打算好好觀察一番再下結論。
現在是晚上9點28分,張愛娟要夜裏10點以後才回家,自己有30分鍾時間和兒子“談一談”。他手裏拿着保溫瓶,輕手輕腳來到兒子臥室門前,正準備抬手推門進去,門從裏面打開了。
“呃,小白,你還沒睡啊,我,呃,我準備給你換壺熱水,剛燒好的。”劉國民很緊張,說話也有些結巴。還好他掩飾得快,提前做了準備,把手裏暖瓶抬了抬,示意不是故意打擾他休息。
這對父子已經10多年沒有好好相處過,這樣的場景顯得生疏尷尬。
劉小白楞了楞,開口道了句:“爸,你進去吧。”然後轉着輪椅挪到廁所。他剛從冥想中出來,想好了今後要走的路,心中大石一落,就聞到身上的尿味,知道自己又排泄了準備到廁所清洗,開門便看到父親站在門口發呆。
去廁所處理污穢的劉小白哪裏知道,劉國民心中正掀起滔天巨浪。
劉國民和張愛娟感情一直不睦,他長期呆在分公司上班,一年難得回來幾次,兒子劉小白和他的關系談不上勢同水火,那也是冷漠疏離的,像今天這樣主動喊他爸爸的情況已經十多年不曾有過了,更何況他車禍後把自己封閉起來,連他媽都沒叫上幾聲。
劉國民知道時間緊迫,趁兒子不在,趕緊進屋查看情況。
發現暖水瓶空了,先是一喜,接着又看見桌上堆放的各種工具零件,扳手、起子、甚至還看到了針線布料。他很吃驚,轉頭看了看沙發上的玩具熊,邊上還有一張蒙着牛仔面的矮凳,心中已經明白,兒子這是在修東西啊。
劉國民很開心,這是好現象,心理醫生說過,抑鬱症患者一旦把注意力從自身傷害的痛苦轉移到其它生活的方方面面後,症狀會有好轉。他又掃了一眼房中的情形,還不忘偷偷瞟了瞟垃圾桶,當他在裏面看見被啃得光溜溜的兩根雞腿骨時,心裏愉悅至極。能吃能動願意開口,兒子的變化真的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