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厲枝睡到大中午才醒來。
嚴格來說,昨晚她與商越並未同床共寢。
在她簡單清洗後,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管家便找來了發電機,公寓恢復光亮,自然不必再睡一屋。
她從房間走出來,平常這個時間飄香四溢的餐廳,此刻空空如也,她才想起來今天蘭姨休假。
厲枝給自己倒了杯牛奶,回到客廳的沙發坐下。
落地窗外,熾白的日光鋪滿海面,像燒開的金色熔漿。好在落地窗內卻清涼。
她點開手機,才發現與方宜菱和石檸的三人小群,兩人的聊天記錄如蓋樓般疊了好幾層。
往上滑了好一會兒,厲枝才看到最初的幾條消息。
內容均是關心她昨日是否被商越問責。
只是再往下滑,畫風突變。
【說不定我們擔心這會兒,他們正在做不可描述呢的事。】
【很有可能,不然怎麼現在還不回我們消息。】
【你覺得商董能力怎麼樣?】
【看起來很能做的樣子!而且不是傳聞他不近女色嗎?現在突然開葷,還是面對枝枝這種級別的大美女,也不知道枝枝能不能經受得住!】
【但男人過了三十能力就會斷崖式下降!而且我還聽說他之所以不近女色,就是因爲身體不行。以前有合作方偷偷給他下過藥,這種情況下商越都能坐懷不亂,肯定是不行啊!】
最後這段內容,方宜菱是以語音的形式發來的。
厲枝習慣性的點開,商越剛好從書房裏出來。
聽見腳步聲,她的呼吸不由凝滯,急急忙忙想要關掉手機,手卻不聽使喚,直到整段語音播完,才順利鎖屏。
商越模特般的身段,也已踱步至她的面前。
他的聲音如同他的步伐一樣從容,“早晨。”
可厲枝卻心虛極了。
背後議論別人本就不是光彩的事,而閨蜜們討論的又恰巧是那麼私密的話題。
她小心翼翼地問:“你剛剛……沒聽到吧?”
商越轉身去茶水區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後喝了一口,就在厲枝以爲他不會理會自己時,他才慢條斯理地掀唇:“你覺得呢?”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狹長的眼眸卻微挑着,顯得頗有幾分興味。
厲枝卻還是不死心:“她們其實是在討論某個電影情節。”
“角色恰巧和我重名?”他銳利的眸子眯了眯。
商越身姿挺拔,而她坐在沙發上,對方的眼神驟然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厲枝自然是編不下去了,咬了咬唇道:“我什麼都沒和她們提過,她們也沒有惡意。現在網絡上不是很流行一種說法嗎,什麼男人過了二十五就是六十。況且平均每三四個男人中就有一個……哪方面有問題。但是科技發達,有各種輔助藥物,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這也一點不損害你的男子氣概……”
她的語調帶着一本正經地認真,澄澈的雙瞳夾雜着同情的流光。
商越幾乎聽不下去了。
她以爲他不行,甚至在安慰他?
他揉了揉眉心,沒打算解釋,“蘭姨不在,午餐你要自己解決。”
厲枝沒想到他忽然就換了話題,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重重的點了點頭,又問:“那你呢?”
“要出席一個沙龍,我在那用午餐。”
厲枝的眼睛眨了眨,“我能跟你一起嗎?”
這是她搬來淺水灣的第一周,蘭姨並未給她機會單獨覓食,她對這個片區很不熟悉。
商越沉吟幾秒,最後淡淡地應了聲。
他今天沒叫司機,自行開車。
賓利飛馳轎車一路沿着淺水灣道,往西部尖沙咀的方向開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商越開車。
厲枝悄悄地觀察他。
他單手掌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搭在車窗邊沿,看起來有幾分少見的隨性。
淺水灣的馬路被風吹拂,樹影搖曳。海光透過玻璃流轉過他的眉眼,襯得他清雋如畫。
厲枝又在心底默念:唐僧肉能看不能吃。
轎車終於在文華東方酒店泊住。
沙龍今天便在酒店的酒廊舉辦,規模低調,氛圍輕鬆,可來得要麼是著名經濟學家,要麼就是企業家金字塔最上面那一層。
他們用餐的地方在酒店七層的米其林餐廳。
厲枝記得這個餐廳要提前好久預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預定的。
隨後又想,恐怕需要他預約的餐廳寥寥無幾,世界上的大門幾乎都爲他打開。
他們跟隨工作人員來到包廂。
只有兩個人用餐,這個包廂顯得有點大材小用了。
但商越顯然不可能在大堂用餐。
知道這位大灣區商董駕臨餐廳,經理親自進包廂服務。
“商董,歡迎您再次蒞臨,要唔要我為您介紹一下今日嘅主廚推介?”(商董,歡迎您再次蒞臨,要不要我爲您介紹一下今天的主廚推薦?)。
商越聲音淡淡:“唔該。”(勞駕)
片刻,他餘光注意到厲枝,“她不講白話,麻煩你說國語或英文。”
經理明顯愣了一下,商越鮮少攜女伴到訪用餐,唯一那次還是與家人同席,更別提顧及誰的感受了。
他很快恢復工作狀態,爲她專業詳盡地介紹主廚推薦。
厲枝法餐吃得不多,認爲太繁復以及費時間,這會兒自然也不知道吃什麼好。
她看向商越,聲線清甜,“我不了解法餐,你幫我點好了。”
商越掃了眼菜單,很快便有決定,“Perseus七號魚子醬,藍龍蝦,Ouka和牛,尼斯沙拉。”
他合上菜單後又報了道甜品,並且補充:“只需一份。”
經理一一記下,只是那道甜品是晚餐菜單才有的,他當然沒提,商董要求,自是使命必達。
厲枝卻覺得,商越其實還蠻會照顧人的,竟然知道幫她單獨點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