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說,火箭軍帶來的“戰略威懾”,已經讓所有古人的心髒,都承受了名爲“力量”的極限。
那麼,接下來出現的這支軍隊,則像一只無形的大手,直接撕碎他們認知中的那片“天”,將一個浩瀚無垠的宇宙,展現在他們面前!
一支身着迷彩服、頭戴奇異護目鏡的神秘軍隊,出現在天幕之上。
他們的迷彩,不是便於在山林中隱蔽的叢林綠,也不是適用於在戈壁上潛行的荒漠黃,而是一種以深邃的宇宙黑暗爲底,點綴着無數璀璨星辰般光點的“星空迷彩”!
僅僅是這身軍服,就已經讓所有人的大腦陷入停滯。
播報員的聲音,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悠遠、深邃,仿佛不是來自人間,而是來自那片被印在衣服上的星河彼岸,像是在吟誦一首屬於未來的史詩:
“接下來接受檢閱的徒步方隊,是首次亮相的軍事航天部隊!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他們的使命,是探索、開發、利用太空,維護太空資產安全與持久和平!”
......
死寂。
仿佛連時間都停止流動的死寂。
所有時空,所有觀衆,無論是學富五車的鴻儒,還是目不識丁的百姓,在聽到這段話的瞬間,大腦都徹底宕機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
星辰......大海?
探索......太空?
維護......太空......和平?
每一個字,他們都認識。
可當這些字,組合在一起,卻變成一段,比《山海經》裏最荒誕的描述,還要荒誕一萬倍的天書!
他們的戰場,不在大地,不在海洋,甚至......甚至不在他們剛剛才勉強理解的“天空”!
而在那片......那片他們自古以來,就無比敬畏、無比崇拜、認爲是神明與天帝居所的......浩瀚星辰之間!
秦,鹹陽宮。
“啊......啊......啊......”
秦始皇嬴政,這位剛剛還因爲“戰略威懾”而野心膨脹的千古一帝,此刻,卻像是被抽走全身所有的骨頭,癡癡地望着天幕,張着嘴,喉嚨裏發出一連串無意義的音節。
他那雙足以讓天下人爲之顫抖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種情緒——
一種,凡人仰望神明時,那種最純粹的、最原始的、瀕臨癲狂的......迷狂!
長生?
仙丹?
海外仙山?
與這“征服星辰”的偉業相比,簡直就是地上泥土,與天上太陽之間的區別!
“仙人......是仙人......”他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因爲極度激動而劇烈顫抖,充滿無盡的渴望,“他們......他們不是兵!他們是朕派徐福出海,苦苦尋覓的天兵天將!是真正的......仙人啊!”
他猛地抓住身邊,早已嚇得三魂不見七魄的李斯肩膀,用力之大,幾乎要將這位丞相的骨頭捏碎:“李斯!你聽到了嗎?他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朕......朕也要去!朕不要這人間的六合八荒了!朕要這片星空!朕要成爲那九天之上,唯一的......天帝!!”
“傳朕旨意!”他的聲音,已經帶上一絲瘋狂,“召回所有尋仙的方士!讓他們別再煉那些無用的丹藥了!
給朕去研究!去研究這‘航天’之術!朕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朕要傾盡大秦國力,爲朕......打造一艘,能駛入星辰大海的......天舟!”
他的野心,在這一刻,已經徹底突破凡俗的界限,膨脹到另一個維度!
戰國時期,楚國,汨羅江畔。
一位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詩人,正緩步走在江邊。
他,是被放逐的屈原。
當天空出現異象時,他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國之將亡,任何天兆於他而言,都已無意義。
可當那句“探索、開發、利用太空”響起時,這位一生都在“上下求索”的詩人,猛地停住腳步!
他渾身劇震,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死死盯着天幕!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他失神地,念出所作《天問》中的詩句。
他曾對這片蒼天,發出一百七十多個問題,問遍宇宙的起源,日月的運行,星辰的分布。
可這片天,從未給過他任何回答!
而現在!
後世的子孫,沒有再問!
他們,直接上去了!
他們用行動,去探索!
去開發!
去利用!
他們,正在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啊——!!”屈原仰天長嘯,嘯聲中滿是悲愴與......巨大的欣慰!
兩行淚水從他幹涸的眼眶中,奔涌而出!
“吾道......不孤!後世......竟有此等英傑!竟有此等......氣魄啊!”
他一生求索而不得的答案,在這一刻,仿佛都得到了回應。
大唐,長安,某酒肆。
“老板!再來一壺酒!”
李白正醉眼惺忪地趴在桌子上,一手舉着酒杯,一手指着天幕。
“你們看!你們都給我看好了!”他大着舌頭,對着周圍同樣目瞪口呆的酒客們,意氣風發地喊道,“什麼叫‘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攬明月’?那不是吹牛!那是預言!是寫給後世的預言!”
當聽到“征途是星辰大海”時,這位“詩仙”,陷入一種詩意的癲狂!
“好!好一個星辰大海!”他猛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一把抓起桌上的毛筆,蘸着酒水,就在那油膩的桌面上,龍飛鳳舞起來!
“天兵下凡塵,星袍映乾坤!”
“不斬凡間客,只巡九天門!”
“他日我若隨風去,必同此輩......攬星辰!!”
他寫完,哈哈大笑,將筆一扔,醉倒在地,口中還在不停念叨着:“星辰......大海......好酒!好酒啊......”
東漢,洛陽,太史令府。
天文學家張衡,正對着親手設計制造的“渾天儀”,淚流滿面。
他窮盡一生,都在觀察、記錄、推演星辰的軌跡,試圖窺探宇宙的奧秘。
可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基於“天圓如雞子,地如雞子中黃”的猜想。
而現在,天幕用一支活生生的軍隊,向他證明了——
星辰,不僅僅是用來“看”的!
太空,不僅僅是用來“想”的!
那是一個可以被“探索”、被“利用”,甚至需要派駐軍隊去“維護和平”的......真實疆域!
“吾道不孤啊!”張衡老淚縱橫,他撫摸着渾天儀,如同在撫摸自己的孩子,“原來,老夫一生所求,並非虛妄!
後世子孫,他們真的走到了那片星空之中!我這渾天儀,不是一個模型,它是一幅......一幅通往新世界的地圖啊!”
1942年,華北,根據地。
“啥......啥玩意兒?”
“航......航天部隊?”
“太空是哪疙瘩?比哈爾濱還遠嗎?”
山坳裏,所有的戰士又聽懵了。
這個詞匯,已經完全超越他們的理解極限,甚至連一個可以類比的對象都找不到。
李鐵山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後只能求助地,看向身邊的指導員,臉上滿是困惑:“指導員......這......你給大夥兒解釋解釋?咱們的後代,把兵......派到天上去幹啥?天上......有地主老財?”
他這質樸的疑問,讓周圍緊張的氣氛,都爲之一鬆。
趙世傑這位根據地的“文化人”,此刻也是一臉呆滯。
他扶了扶眼鏡,鏡片後面的雙眼,同樣充滿茫然與震撼。
“老李......這個......”他苦笑一聲,感覺自己讀過的所有書,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廢紙,“這個......我......我也解釋不了。”
他能說什麼?
告訴這些連飯都吃不飽的戰士,他們的後代,已經把戰場,開到星星上去了?
這聽起來,比“跑步進入共產主義”還要不切實際!
然而,短暫的茫然之後,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強烈的自豪感,涌上趙世傑心頭。
他不需要懂!
他不需要理解那背後的原理!
他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夠了!
他轉過身,看着同樣滿臉茫然的戰士們,深吸一口氣,用一種無比驕傲的語氣,大聲說道:
“同志們!別問了!也別想了!”
“我問你們,一個人,啥時候才會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戰士們面面相覷。
“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的時候?”一個戰士憨憨地回答。
“說得對!”趙世傑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卻閃爍着淚光,“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的時候!”
“你們想一想,咱們現在,有心思看星星嗎?沒有!咱們的眼睛,得死死盯着地上!
盯着前面有沒有鬼子,後面有沒有漢奸,天上有沒有飛機!我們,沒有資格看星星!”
“可後輩們呢?”他指着天幕,聲音陡然拔高,“他們不僅有資格看!他們還要上去!還要派兵上去!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在他們那個時代,咱們腳下這片土地,已經安全了!安全到,他們再也不用擔心有任何敵人,能威脅到他們的生存!他們已經把地球上的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他們,已經強大到,可以把目光,從我們這片‘地’,投向那片更廣闊的‘天’了!”
“這,就是我們戰鬥的意義啊!”
趙世傑的聲音充滿感慨,“我們現在,在這片泥土地裏,流盡最後一滴血,就是爲了讓我們後代,有資格、有能力,去仰望星空!去探索那片,我們連做夢都不敢想的......星辰大海!”
他們明白了!
“航天”,不是虛無縹緲的神話!
它是最終極的“國泰民安”!
是最終極的“勝利宣言”!
李鐵山沉默許久,他抬頭看了一眼,那片被天幕取代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腳下這片堅實的土地。
最後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俺不懂啥叫太空。”他用質樸的語言,爲這一切,做出最後的總結,“但俺知道,要是咱的娃,都能跑到天上去耍了,那這地底下,就再也沒人敢欺負他們了。”
“這就夠了。”
“同志們,都歇夠了!繼續給老子挖工事!咱們得......早點把這條通往天上的路,給他們鋪好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