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掌家權,讓老二家的先拿着。”
呂氏嚇白了臉,當下便哭了起來:“母親,母親兒媳知錯了!”
呂氏心中恨毒了曹老夫人,口中卻不得不哭求道:“我兒可是侯府世子,如今這新媳剛剛進門,母親您便奪了我的掌家權,日後兒媳如何在新婦面前抬的起頭啊?”
曹老夫人對着呂氏的哭求視而不見,呂氏恨的牙齒發顫,幾乎是雙膝拖地一路跪着去了曹老夫人跟前磕頭道:“今日是兒媳錯了,日後媳婦定會嚴苛約束孩子們,絕對不會給侯府再添煩擾。”
“求母親看在我爲侯府盡心多年的份上,就饒了我這一回吧!”呂氏磕頭磕的發絲都散亂了。
“行了。”曹老夫人得見這一幕,那眉峰像是才舒展了不少。
“不知道的還以爲我這個做婆母的苛責你,若不是爲了侯府上下,我豈會如此?”
“無論如何都不能壞了府上規矩。”
曹老夫人言說了幾句,露出了些許疲倦的神色,擺了擺手說道:“明兒個挑重禮去陸家和鎮遠伯府道個歉,這婚事已定就此作罷,若是兩家都不計較還好。”
曹老夫人冷眼看着呂氏說道:“若當真計較起來,鎮遠伯府那位長公主要爲孫女出頭,莫說是掌家權,我看你兒的世子之位也到頭了!”
“哼,自己去佛堂抄半個月經書,好好養養你的規矩。”曹老夫人對着呂氏丟下這句話之後,便拄着拐杖起身去內室休息了。
“多謝母親教誨,兒媳謹記在心。”
呂氏俯身拜下,等到曹老夫人離去這才被身旁侍女攙扶起來,那鬢角凌亂的發絲和磕紅的額頭讓她看起來尤爲狼狽。
自做了侯府夫人,兒子又得了世子之位,呂氏在外可別提多風光了,便是在家中,老夫人也和善了許多。
沒想到啊……
新兒媳才進門第一天,便叫她遭了這樣的罪!
“喪門星,真是個喪門星!”呂氏不敢將脾氣怒火發泄到旁人身上,只能將這一肚子的罪都扣在了周佳若的頭上。
“若不是換了她這個沒用的親事,母親又怎會苛責我!”
“我兒本就與那蕭家大姑娘是天作之合,結果叫這小賤蹄子全給毀了!”
呂氏越說越恨,將這滿腔的怒氣盡數收斂,轉頭吩咐道:“去庫房裏挑選重禮,再去派人盯着世子爺,這些日子莫要叫他出門。”
身旁奴仆連忙應下去準備了。
呂氏摸了摸疼痛的額頭,好在這頭沒白磕,掌家權沒丟那就萬事如意。
另一邊陸家,鎮遠伯府將這原本屬於蕭千寧的嫁妝陸續送達,陸守安手裏拿着個桃子靠在門邊,站了半個時辰了,才終於見到這嫁妝全都抬完了,略有些呆滯的看着自己的碧雲閣,怎突然覺得這住處都小了呢?
鎮遠伯府的嫁妝可不單單指這些物件,還有那婆子丫鬟若幹人,這一擠進去,可不顯得院子小了嗎?
“姑娘,您一切都好嗎?”這些人之中還有自小服侍蕭千寧的奶娘,杜嬤嬤。
也是蕭千寧出生那年,身爲長公主的祖母親自爲她挑選的。
蕭千寧見到杜嬤嬤便有些忍不住熱淚,連帶着聲調都含着幾分哽咽:“奶娘……”
杜嬤嬤聽着蕭千寧這話眼眶一紅,連忙俯身道:“姑娘萬不可再這麼叫了,如今老奴只是姑娘身邊的嬤嬤,不敢得此尊稱,免得落人口舌。”
蕭千寧側過臉去,忍下心中酸澀,她尊着敬着的奶娘,上輩子卻在嘉平侯府爲護着她被活活打死……
如今再見她又怎能忍得住。
“這陸家可還好,不曾爲難姑娘吧?”杜嬤嬤溫聲詢問道。
“好,都好。”蕭千寧胡亂點着頭,端看着杜嬤嬤揚起了一抹笑臉道:“陸首輔是清貴人家,上至公婆,下至兄嫂都甚是溫和,沒什麼架子,是極好相處的。”
“那新姑爺呢?”杜嬤嬤多少也了解陸家,陸鴻卓這位當朝首輔在上京,乃至整個大安國都頗具賢名,受人尊敬的。
“……”
陸守安也不想聽牆角,怎偏偏自己剛走過來就聽到這話,他很自然的就停住了腳步。
也有些好奇,自己在這位蕭大姑娘眼中是什麼模樣?
蕭千寧難得的沉默了,像是停頓了好一會兒才道:“三爺不似公爹和兩位兄長那般出彩,卻也獨有作爲,如今瞧着尚有不足,可嬤嬤又怎知,三爺不能闖出一番抱負?”
“我自小在伯府長大,與祖母朝夕相伴,對那些榮華並不在意。”
“只求着親人安康,家中和順,三爺……長壽,無病無災就好了。”蕭千寧說到此處,不免想到了前世的陸守安,那個年紀輕輕,早早就戰死在外的陸守安。
身處內宅的她,其實對外邊發生的大事所知甚少。
她不太清楚陸守安是怎麼戰死的,只知道三年後曲詔進犯邊境,崇文弱武的大安國兵力微末難以抵御,陸守安便是在那時奔赴戰局屢立戰功。
昔日在整個上京貴女口中一無是處的陸守安,一躍成爲了大安國的英雄。
她曾聽過幾次旁人傳閱的戰報,無一不是在贊許陸守安的英勇,可就是這樣英勇衛國的人,卻永遠沒能回來。
“三爺很好,比許多人都要好。”這是蕭千寧最後的回答。
卻也是這一句話,比任何話都鑽人的心。
那原本帶着幾分好玩偷聽的陸守安,在聽了這話的時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好似覺得身體裏有一根麻筋被人碰了一下,竟是叫他靠着門邊好半天都動彈不得。
“姑,姑爺?”青蘭過來的時候被陸守安嚇了一跳。
屋內沒了聲音,不一會兒杜嬤嬤走了出來,對着陸守安俯身見了禮。
蕭千寧擺手讓青蘭等人都下去了,而陸守安也沒有偷聽被抓到的窘迫感,反而是大大方方的直接走進來了。
行至蕭千寧身邊,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又看,看的蕭千寧都有些羞惱了,撇開頭去道:“三爺爲何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