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守安率先下車來,卻並未急着讓開,反而是站在馬車邊沖着蕭千寧伸出了手。
紫竹和青蘭二人見此一幕都默契的沒有上前去,只含笑看着自家姑娘將手放在了姑爺手中,二人如此親密相攜走下馬車,如此一幕叫府上衆人瞧着也都露出了笑來。
旁的不說,這第一面所見的便是新姑爺對大姑娘的體貼溫柔,他們這些娘家人自是覺得滿意。
“姐姐!”蕭嘉淮已是迫不及待跑過來了,少年的臉上還帶着幾分孩童的稚氣,一雙眼亮晶晶的望着蕭千寧,那眉眼與蕭千寧有三分相似,不難看出少年日後長大了,定也是個俊朗無雙的美男子啊!
“小淮,怎麼如此冒失。”蕭千寧不滿的看着蕭嘉淮。
“姐姐終於回來了,我一時高興忘了分寸。”蕭嘉淮連忙站好,一邊是對姐姐的親近和喜愛,一邊是對長姐的尊重和順從。
“大姑娘與姑爺來了。”身後迎上來的是長公主祖母身邊伺候的趙嬤嬤,這會兒躬身上前見禮道:“長公主與伯爺已在正院準備了宴席,請大姑娘和姑爺進府。”
陸守安並無官身,又不是侯爵高門高於蕭家,更不是皇親國戚,這鎮遠伯自然沒有親自出門接女婿的道理。
前來府門前迎的都是伯府管家,還有長公主身邊御用的嬤嬤,已是足以表示對蕭千寧的寵愛和正視。
鎮遠伯府遠比陸家大的多,因着當年長公主嫁入伯府又擴建了一番,故而伯府占地顯得極爲寬廣,但是實際只有祖母院子裏所裝點的都是御用之物,而伯府各處裝潢都普通尋常。
並不見太多奢靡鋪張之處,隨着老伯爺,也就是駙馬病逝之後,這伯府更顯得日漸蕭條了。
蕭千寧領着陸守安到了正院裏先拜見了父親,鎮遠伯瞧見二人也並未有多話,只表面上客套了兩句,就讓他們先去拜見祖母,
蕭千寧應下,這才帶着陸守安去祖母的棲霞院裏,院門口趙嬤嬤早已經等着了,見二人到來霎時眉開眼笑的將二人迎入了院中,只一腳踏入棲霞院裏,便覺得眼前景象豁然開朗。
這棲霞院是當年祖父還在世的時候,親手爲祖母打造的。
所用一磚一瓦,所栽種的一草一木,那都是九成按照昔日祖母在皇宮裏居所打造的。
祖母在這個院子裏住了一輩子,連自己的公主府都請先帝收回去了,如此可見這小小的院子承載了多少。
“寧寧來了?”長公主被人扶着從裏屋走出來,那滿頭銀絲的老婦人,穿着一身蜀錦褂袍,並未佩戴多貴重的首飾,只見那點翠的頭面,配着一對綠瑪瑙耳墜,彰顯着她的雍容華貴。
已是年邁之態,抬腳走動間卻依舊儀態不減,身軀挺直面上雖見皺紋溝壑,卻依舊能從這張臉上窺見幾分昔日的風華。
蕭千寧快走了兩步,上前俯身拜下:“孫兒拜見祖母,祖母萬安。”
“好孩子,快些起來。”長公主滿眼慈愛的看着蕭千寧,眼中滿含驕傲,這是她最喜歡,也是蕭家子孫裏最像她的孫女,長公主如何能不喜歡?
“這位便是新婿,陸家三子?”長公主端看了蕭千寧片刻,隨後才將目光落去了陸守安身上。
“孫婿陸守安,拜見長公主殿下。”陸守安抬手掀袍跪下行大禮,面見皇室自當行跪拜大禮。
“瞧着也是個不錯的孩子,無需這般大禮,你二人既是成了親,便也隨着寧寧喚我祖母就好。”長公主笑呵呵點了點頭,招手讓人賜了座。
陸守安和蕭千寧二人一同俯身謝過,這才側身在旁邊桌椅邊坐下。
長公主一邊叫人上了茶,一邊打量着這對新人,目光落在陸守安那不卑不亢的身姿上,心下又是滿意了幾分。
早前聽聞鎮遠伯府的親事竟是換了人,她還爲此急躁了一會兒,後得知換去的是內閣首輔陸家兒郎又安心了不少,對陸鴻卓此人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雖比不得侯府高門,但也是清貴人家。
陸家那幾個孩子個頂個的厲害,就是這陸家老三名聲不好……
長公主原還擔心委屈了孩子,如今瞧着這正襟危坐,唯恐自己出差錯的陸守安,倒是不難看出這小子也是存了表現之意的。
願意在她這個祖母面前好好表現,那就足以看出他很在意蕭千寧。
“姑爺如今在何處任職?”長公主觀察片刻,繼而放下手中茶盞,含笑看向陸守安道。
“祖母恕罪,孫婿當下並無任職,也無官身。”陸守安倒是沒有半點遮掩,直言不諱說道。
“嗯?”長公主聽聞這倒是有些意外了,不免皺了皺眉道:“老身雖是不常在外走動,也曾聽聞陸家父子皆中狀元的佳話,如今陸首輔在內閣當有不小的話語權。”
“怎的,子不隨父啊?”長公主話語溫和,似沒有問責之意,可蕭千寧在旁聽着都覺得心頭發緊,不免替陸守安捏了把汗。
陸守安腰肢挺的筆直,唇瓣繃緊面容肅然道:“龍生九子尚能有不同,孫婿亦有自己的抱負之處。”
他語調誠懇萬分堅定說道:“父兄志在朝堂,爲民謀生,孫婿志在戰場,護民安康;文武各有道,皆是爲君爲國爲民;孫婿認爲男兒志在四方,並無什麼不同。”
“好,好一個爲君爲國爲民。”長公主眉眼舒展了三分,這一次倒是認真端看着陸守安。
“如今大安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孫婿只等都督府征召令,校場大比得優便可入衛所領兵。”陸守安眉眼堅定,帶着幾分銳利之色,似是對自己入選勢在必得。
“都督府?那可不是個好去處,京中衛所九門,哪一處都是硬骨頭。”長公主端看着陸守安道:“你未立寸功,年紀又輕,竟願一頭扎進這樣的深坑之中?”
“京衛所出,爲的便是護上京百姓無憂,護皇城大門安然無恙。”
“若有戰事可征調出戰,孫婿所想不多,只想保家衛國,護家國無憂。”陸守安低下頭,語調認真恭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