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婧淑拍了拍他的手。
“是母親等不及了,想要第一時間見到你。”
來到席間坐下,韓婧淑這才發現,那九殿下還沒來。
她一張臉瞬間就沉了下來,哪裏還有方才對待蘇雲舟的慈愛模樣。
蘇雲舒見此,連忙問道。
“人呢?”
韓婧淑身邊的趙嬤嬤笑着上前,“李嬤嬤和崔嬤嬤已經去請了,大概馬上就會到了吧。”
蘇雲舒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眉宇間的不待見之意甚濃:“雖然不得寵,又是那樣的命格,但好歹也是宮裏養出來的,怎這般沒有禮數,夫君回來也不露面,娶了這樣的女人,可真真是委屈大哥了。”
韓婧淑目光落在蘇雲舟的身上,嘆息出聲。
"苦了我兒了,你且寬心,待過些時日,母親自入宮覲見貴妃娘娘,請她向皇上求個恩典,將你那外室接入府中爲妾,如此,身邊也有個貼心之人照料於你。”
“此事母親無需掛懷,若瑤她才學出衆,且有錚錚傲骨,斷不會甘心屈居妾室之位,兒欲給她平妻之份。”
“可你所娶的是公主,縱然她活得還不及那小官家的庶女體面,可到底是皇室金枝,你行事,總得顧念着皇室的顏面才是,況且,你那外室身份低賤,如何能與公主平起平坐,我安陽侯府也丟不起這個臉。”
“若要雖然出身青樓,可卻是賣藝不賣身,且她才學斐然,所作詩詞連當朝太傅都稱贊有加的,我們安陽侯府娶了她不虧。”
韓婧淑臉上略有動容,最終也只是嘆息一聲:“罷了,你高興就好,總歸娶誰都比這九殿下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安陽侯蘇晦堂忽然出聲。
“聽聞你在戰場上受了傷,很是凶險,都好了嗎?”
蘇雲舟握着青瓷酒盞的指節驟然發白。
那日城頭朔風裹着鐵鏽味,利箭自他胸前貫穿。
此刻胸腔裏翻涌的灼熱比貫穿傷更甚,他徒勞地吞咽着辛辣酒液,喉結滾動時牽扯起衣袍底下那道猙獰的箭傷。
那是西羌女帝長箭所留,箭刃破空的嗡鳴至今猶在耳畔震顫,混着她沙啞卻波瀾不興的聲音:"這箭送你作聘禮如何?"
蘇雲舟忽覺喉頭一頓。
臉上神情莫測,分不清是怒的,還是什麼其它。
他不自覺的撫上胸口位置處的傷口,那長長的眼睫輕輕顫了一下,隨即唇角揚起一抹笑意來。
“無妨,都已經好了,多謝父親關心。”
蘇晦堂看了蘇雲舟半晌,“你此次回來,似乎有心事?”
蘇雲舟身形微滯,旋即緩緩搖頭,恭聲道:“父親無須憂心,兒不過是親見那戰場殺伐之慘烈,心中有所感懷罷了。”
蘇晦堂捋須,神色從容道:“此乃何足掛齒之事,想這四國並立,西羌一國獨大,今西羌女帝溘然長逝,此乃上天賜予我南楚之良機,天下終歸南楚囊中,自是指日可待,日後你馳騁疆場、奮勇殺敵的時日正長,當盡早調適心境,再赴疆場,爲我南楚社稷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