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穹市的秋天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前一天還穿着短袖的市民，第二天就裹上了薄外套。下層區的老槐樹葉落了一地，被早起的清潔工掃成整齊的小堆，踩上去發出 “咔嚓咔嚓” 的脆響。林野剛在市長辦公室籤完最後一份 “記憶科技公益推廣” 文件，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騷動 —— 原本喧鬧的街道瞬間安靜下來，緊接着又爆發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他心裏咯噔一下，快步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樓下的市民像瘋了一樣互相擁抱、哭泣，有的人對着空氣大喊着早已去世的親人名字，還有的人蜷縮在地上，抱着頭痛苦呻吟。更詭異的是，這些人的表情和動作驚人地相似，仿佛被同一個開關控制着。
“怎麼回事？” 蘇星瀾拿着一份市民投訴清單匆匆進來，看到樓下的混亂，話都說不利索了，“這、這是集體中邪了？”
話音剛落，林野的加密通訊器就瘋狂震動起來，自由港的羅威和風岩城的安全總監同時發來緊急消息：“我們這裏出現大規模市民異常行爲！症狀和新穹市一樣！”“是記憶問題！很多人說看到了別人的記憶畫面！”
陳默幾乎是跟着通訊器的震動沖進來的，手裏的記憶檢測儀還在發燙：“我剛才在樓下測試了一個市民，他的記憶神經元在瘋狂同步 —— 不是被植入，而是在和陌生人的記憶‘共鳴’！就像兩台同頻率的收音機，能收到彼此的信號！”
“跨城記憶共鳴？” 林野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這絕不是巧合，肯定和‘星塵計劃’的殘留有關！陸明雖然被抓了，但說不定他還留下了沒被銷毀的實驗設備！”
蘇星瀾突然想起陸明被抓時說的話 —— 他提到 “當年和夏晚一起研究過記憶同步實驗”，她立刻翻出母親的日記，快速翻閱：“找到了！媽媽在日記裏寫過，‘星塵計劃’有個廢棄的‘共鳴項目’，能通過衛星信號放大記憶波動，讓一定範圍內的人記憶同步，但因爲副作用太大被澤恩叫停了！”
“衛星信號？” 陳默推了推眼鏡，立刻打開電腦連接新穹市的衛星監控系統，“難怪是跨城的！如果有人重啓了共鳴設備，再通過衛星擴散信號，三個城市的市民都會受影響！”
屏幕上的衛星數據快速滾動，過了十分鍾，陳默指着一個閃爍的紅點大喊：“找到了！信號源頭在三城中間的‘無人戈壁’！那裏有個廢棄的管理局衛星中轉站，肯定是有人在那裏重啓了共鳴設備！”
“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出發！” 林野抓起外套，“趙磊，你帶人維持城市秩序，聯系心理疏導站的人安撫市民；蘇星瀾、陳默，跟我去無人戈壁！羅威，你們那邊能派人支援嗎？”
通訊器裏傳來羅威急促的聲音：“我已經帶着五個技術人員在路上了！風岩城也派了一隊人，我們在中轉站匯合！”
三人驅車趕往無人戈壁，車子開出新穹市後，窗外的景象越來越荒涼，光禿禿的戈壁灘上只有偶爾出現的枯樹和廢棄的路標。蘇星瀾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沙丘，心裏莫名發慌：“陸明都被抓了，誰還會重啓這個項目？難道還有漏網的‘星塵計劃’研究員？”
“不好說，說不定是陸明的狂熱追隨者。” 林野緊握着方向盤，眼神凝重，“這個共鳴項目的副作用比記憶提取還可怕 —— 如果持續時間過長，市民的記憶會徹底混淆，最後變成分不清自我和他人的‘記憶傀儡’。”
陳默在副駕駛座上調試着便攜式信號幹擾器：“我做了個簡易幹擾器，能暫時屏蔽小範圍的共鳴信號，但要徹底解決問題，必須摧毀中轉站裏的主設備。”
三個小時後，車子終於抵達無人戈壁的衛星中轉站。中轉站是一棟孤零零的白色建築，牆體已經開裂，門口的管理局徽章掉了一半，歪歪扭扭地掛着。羅威和風岩城的支援隊伍已經到了，正圍着中轉站觀察地形。
“裏面情況不明，我們分成兩組。” 羅威拿出戰術地圖，“林野、蘇星瀾帶三個人從正面突破，吸引注意力；我帶技術人員從後門進去，找到主設備直接摧毀；陳默，你留在外面操作幹擾器，隨時支援我們！”
衆人立刻行動起來。林野和蘇星瀾悄悄靠近正門，發現門口有兩個穿灰色制服的守衛，手裏拿着改裝過的記憶禁錮槍。蘇星瀾比了個手勢，林野撿起一塊石頭朝遠處扔去，“咚” 的一聲，守衛立刻警惕地朝聲音方向看去。
蘇星瀾趁機沖上去，一記手刀劈在左邊守衛的脖子上，守衛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下去。林野也制服了右邊的守衛，兩人快速打開正門，閃身進去。
中轉站內部比想象中整潔，走廊兩側的監控攝像頭還在閃爍，顯然有人定期維護。林野和蘇星瀾貼着牆根往前走，突然聽到前面傳來說話聲：“信號強度已經達到 80%，再過一個小時，三城的記憶共鳴就能達到峰值，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變成‘共享記憶體’！”
“是誰在說話？” 蘇星瀾壓低聲音，透過走廊拐角的縫隙看去 —— 只見一個戴白色口罩的男人正在操作一台巨大的銀色設備，設備上的屏幕顯示着三城的地圖，紅點密密麻麻，代表着受影響的市民。
男人轉過身，蘇星瀾和林野都愣住了 —— 竟然是周明！他不是被關押在新穹市的監獄裏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很驚訝？” 周明摘下口罩，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們以爲監獄能困住我？我早就買通了獄警，等着你們掉進陸明的‘陷阱’呢！”
“陸明的陷阱？” 林野皺起眉頭，“難道陸明是故意被抓，引我們離開城市？”
“聰明！” 周明拍了拍手，“陸明早就知道你們會追查共鳴項目，他故意暴露中轉站的位置，就是爲了把你們引開，讓我有足夠的時間啓動峰值程序！現在，你們已經來不及了！”
他按下設備上的紅色按鈕，屏幕上的信號強度瞬間跳到 90%，走廊裏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林野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段陌生的記憶 —— 一個小女孩在風岩城的礦洞裏撿礦石，手裏還拿着一塊紅色的石頭。他晃了晃腦袋，才發現是蘇星瀾的記憶被同步過來了。
“別分心！” 蘇星瀾推了林野一把，按下腰間的手環，一道低溫電波射向周明。周明早有準備，躲到設備後面，電波擊中設備外殼，發出 “滋滋” 的聲響。
就在這時，羅威帶着技術人員從後門沖了進來：“林野，我們來了！”
周明見狀，立刻按下另一個按鈕：“既然你們來了，就一起留下來當‘記憶共享體’吧！” 設備突然發出強烈的光芒，整個中轉站開始震動，天花板上的碎石紛紛掉落。
“不好！他要引爆設備！” 陳默的聲音從通訊器裏傳來，“我已經啓動最大強度幹擾，但只能維持五分鍾！你們必須盡快摧毀主設備的核心！”
林野環顧四周，發現設備頂部有一個玻璃罩，裏面閃爍着藍色的光芒 —— 那肯定是核心部件。他示意蘇星瀾掩護，自己朝着設備沖過去。周明拿起旁邊的鐵棍，朝着林野砸過來：“想毀我的心血？沒門！”
蘇星瀾立刻發射電波擊中周明的胳膊，鐵棍 “當” 的一聲掉在地上。林野趁機爬上設備，舉起隨身攜帶的軍刀，用力砸向玻璃罩。玻璃罩應聲碎裂，裏面的核心部件暴露出來 —— 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藍色晶體，和夏晚留下的記憶晶塵很像。
“就是它！” 陳默大喊，“用我給你的電磁脈沖器！”
林野從口袋裏掏出陳默準備的電磁脈沖器，按下開關，對準藍色晶體。脈沖器發出一道黃色的光束，擊中晶體後，晶體瞬間失去光芒，設備的轟鳴聲也漸漸停止，燈光恢復了正常。
周明癱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絕望：“不可能！我的計劃怎麼會失敗？”
“因爲你低估了我們守護城市的決心。” 林野走到他面前，“你以爲共享記憶能實現‘平等’，但你忘了，記憶是每個人的獨特印記，失去了獨特性，人就不再是人了。”
就在這時，通訊器裏傳來趙磊的聲音：“林野！市民的異常症狀已經消失了！你們成功了！”
衆人都鬆了口氣，羅威讓人把周明綁起來，看着被摧毀的共鳴設備，感慨道：“這‘星塵計劃’真是個無底洞，總有沒完沒了的麻煩。”
“但至少我們每次都能化險爲夷。” 蘇星瀾看着林野，露出了笑容，“因爲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當天晚上，三城的安全部門再次召開視頻會議，決定聯合成立 “記憶安全聯合小組”，定期巡查廢棄的管理局設施，防止類似事件再次發生。會議結束後，林野和蘇星瀾站在中轉站的廢墟前，看着遠處新穹市的燈光。
“你說，以後還會有這樣的危機嗎？” 蘇星瀾輕聲問道。
林野拿出那個音樂盒，輕輕打開，悠揚的旋律在寂靜的戈壁灘上回蕩：“或許會有，但只要我們還記得爲什麼而戰，就一定能戰勝一切。”
蘇星瀾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心裏充滿了平靜。她知道，只要這旋律還在，只要他們還在，新穹市和周邊城市的記憶安全，就永遠有人守護。
第二天一早，新穹市的街道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下層區的早餐攤前排起了長隊，孩子們背着書包歡快地去上學，老人們在公園裏打太極。林野和蘇星瀾走在街頭，看着市民們臉上的笑容，心裏充滿了成就感。
“快看！那不是林市長和蘇主任嗎？” 一個賣水果的大媽認出了他們，熱情地遞過來一個蘋果，“多虧了你們，昨天我們才沒出事。這個蘋果你們拿着，甜得很！”
林野接過蘋果，咬了一口，甜美的汁液在嘴裏散開：“這才是新穹市該有的味道。”
蘇星瀾看着大媽慈祥的笑容，突然明白母親當年爲什麼要反對 “星塵計劃”—— 不是反對科技的進步，而是反對用科技剝奪人們的幸福和獨特性。她握緊林野的手，堅定地說：“我們會一直守護這份味道，永遠不讓它消失。”
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溫暖而明亮，音樂盒的旋律仿佛還在空氣中回蕩，陪伴着新穹市的人們，走向更加美好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