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啞婆昨夜並未歸府,您看是否讓府丁出去尋一下。”一早,霧盈等徐繁縷擱下了筷子,這才湊到其身後,小心的問了句。
徐繁縷楞了一下,昨日事後,她被那玉佩之事吸引,倒是未曾注意這遭,轉念之間,卻是神色微變,“我昨日所乘車架可歸府了?”
霧盈搖了搖頭,今日一早她發現啞婆不在時,便去馬廄那邊問過了,小姐昨日所乘車架和馬匹都未歸府,那馬和車架乃是小姐爹娘的遺留之物,所以她才無法安心。
徐繁縷目色一沉,嘶啞的語氣亦是凌厲了幾分,“將此事告訴管家,讓管家遣府丁去飛天閣尋人。”
“是,小姐!”霧盈知此事非同小可,半點也不敢耽擱去尋呂管家了。
徐繁縷坐在桌邊楞了會神,抬手按了按眉心位置,起身向書房而去。
書房的桌案上,一疊厚厚的冊子擺在書案的中間位置上,這是徐繁縷娘親的嫁妝單子,從她回汴京醒來醒來之後,莊氏便遣人送過來的,之前她沒精力搭理這些,如今卻不一樣了。
幻夢珠乃是櫆愚遺囑,櫆愚喜食血椮,血椮雖只是一味藥材,可卻價值不菲,一顆不下百兩銀子,幻夢珠救了她一命,她自是不會吝嗇,只是她手上並無錢財,思來想去,只能將主意打到這嫁妝上面,畢竟命比錢重要。
這幾日,她已經將這嫁妝單子理順,只待將她已經選中的物件謄抄下來即可,正好,她這會心有點亂,倒是可以借此靜下心來。
這一提筆倒是忘了時辰,直至徐峻棋身邊的喬奇來請,徐繁縷這才注意這會以臨近午時,徐繁縷楞了一下,跟着喬奇出了書房,便看見院子裏徐峻棋正坐在院內的石凳上,石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盤圍棋,而其身後不遠處,幾個奴仆站在那裏,腳下是兩個系着黃綢的箱子。
“來了,過來坐吧!”徐峻棋看到徐繁縷,溫聲朝其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在對面。
乍看到了徐峻棋,徐繁縷自是詫異不已,從她醒來至今日已近百日觀景,徐峻棋只來看過自己一次,今日這般突然到訪,自是讓徐繁縷不免有些深思。
徐繁縷心思百轉,卻還是恭順的坐在了徐峻棋對面,“祖父。”
“可會下棋?”徐峻棋隨意的問了一句,也不等徐繁縷回答,便執起一顆黑棋落在棋盤邊星上。
“還請祖父賜教。”徐繁縷倒也不怯,執起一子伴星而落,這般姿態,倒是讓徐峻棋有些刮目相看了。
徐峻棋也不急着落在,而是回頭看了喬奇一眼,喬奇會意,領着仆從出了院子,徐峻棋方才再度落子。
“昨日之墜樓我已上呈陛下,犯案宮女已經認罪自戕,箱中之物乃是陛下所賜於你,此事以後不必再提。”
“多謝祖父!”徐繁縷順嘴應道,面上卻無半絲變化,不喜不怒,這等姿態,倒是讓徐峻棋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他這個孫女,自小便極有主張,當年塵安夫婦二人遺體入殮之後,徐繁縷不顧衆人阻止,執意守陵六年,如今雖遭大難,可也越發難以琢磨,徐峻棋嘆了口氣,定定的望着徐繁縷,“繁姐兒,你可是在怨祖父。”
“祖父此話從何說起,祖父已盡己能,孫兒如何敢怨。”徐繁縷落子的手頓了一下,放才落於棋盤之上,她抬頭望着徐峻棋,目光澄清,裏面半絲波瀾。
徐峻棋只覺心中一堵,不在答話,可如今良機,徐繁縷如何會錯過。
“祖父,於郊外刺殺我的幕後之人,如今可有眉目?”
徐峻棋搖頭,大理寺那邊收拾了屍體之後,便再無應話,便是他幾次施壓,都無功而返,只怕此事,早有人暗中壓下,他思來想去,和幕後之人怕是和塵安的死脫不了幹系。
六年前,塵安的死,他不敢深究,如今六年後,那些欲至徐繁縷於死地,他更加不敢追究。
徐繁縷見徐峻棋搖頭,似早已知曉一般,臉色並無半點失落,“祖父,那我爹娘的案子,你可查出些什麼來?”
“祖父慚愧!”徐繁縷那雙眼眸,似能看透人心一般,讓徐峻棋更加不敢與之對視,心中紛亂,下棋也是亂了章程。
“祖父承認,這局孫兒贏了。”徐繁縷落下最後一子,起身往屋內而去,走了幾步,卻突然駐足,回首望向徐峻棋。
“我爹遇害之前,給我寄了一封家書,我娘留給我鳳頭釵裏,也有一張帛書,此事祖父既然無力插手,孫兒希望祖父以後也不必插手。”徐繁縷說完之後,轉身而去,不再給徐峻棋開口的機會。
而徐峻棋再聽到徐繁縷的話之後,卻是猛然起身,一臉駭然的望着徐繁縷的背影,腦中亦是有了一瞬間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