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哥,這,這不是寶貝啊!”
蘇文靜冷靜再冷靜,才咬着牙說出這句話。
旺財狗臉上的笑容慢慢消散,
它滴個乖乖,親娘這是嫌棄不夠?
旺財一扭肥臀,又鑽進了那堆草裏面,最後又叼出來三只小老鼠。
看着眼前摞成一堆的小老鼠,蘇文靜整個人都崩潰了……
正準備打斷旺財的狗腿子,就聽見外面李大娘聲音,
“建國他娘,你怎麼回來了,這手指頭咋啦?”
一人一狗,互相對視一眼,麻溜將地面還原,按原路返回。
到家的時候屋內已經熄了燈,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門檻上,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門口,
“平安?”蘇文靜喊了一聲。
看見姐姐跟旺財回來,平安激動站起來,
“姐,我去給你打水洗澡。”
蘇文靜心中一暖,先進屋梳洗了一番,又讓平安給旺財清洗幹淨。
她換上幹淨的衣服,平安已經把旺財擦幹淨了,
蘇文靜剛想解釋解釋,就看平安搖着頭拒絕溝通,
“姐,我懂,你帶着旺財去屎粑粑堆裏肯定有你的道理,只要你還顧着咱家就行!”
這孩子……
蘇文靜撓撓頭,以前自己是多缺根筋。
回了房,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牆邊的床上,借着月光,蘇文靜看着床上軟軟的一團,滿腔的愛意。
這一世,她一定能將女兒好好養大,也不會讓弟弟走上歪路,更不會讓爸得肺癌。
將今天從牛棚掏出來的東西放在床板上,
三千塊錢,一只手表,二十塊小黃魚。
黃金跟手表暫時不能兌換,大團結可以用,加上之前的三百九十四。
她現在一共擁有現金三千三百九十四。
這錢明天可以去縣城看看,如果能買個宅子把黃金放進去那就最好不過了。
第二天,
蘇文靜安頓好盼盼跟平安,一早就坐牛車進了城,
昌州縣往東二十公裏連着古都金陵,在八十年代的初期憑着自身特色“母雞下蛋”模式躋身全國發展頭部。
別看是個縣城,但昌州縣卻是集輕紡、機械、電子、化工爲一體的工業城市。
在八九十年代還成爲了全國的工業典範,
昌州出產的燈芯絨拖拉機暢銷海外。
她記得自己有個大姨就是拖拉機廠子的職工,拖拉機廠九十年代中期會進行青果巷舊區改造,不但昌州第一家娛樂城落成,更有繁華的步行街落戶這一帶。
至於爲什麼記得這麼清楚,因爲王家在這裏有一套院子。
這套院子是當初王家害怕下放,自願捐出來的房產,當時還寫了自願申請書。
可是後來,因爲廠子檔案室發生火災,這份自願申請書就被燒毀了。
王家抓住這個破綻,等到娛樂城剛開始籌建,便冒出來跟拖拉機廠進行了長達一年的房產產權質之爭,最後王家勝了,靠着舊城改造的補貼還發了一筆橫財,在靠郊區的地方又置辦了兩套房產,王建國回國後就是把許文心安置在那裏的。
如今這套院子應該還在拖拉機廠裏,自願申請書也在,只要手續齊全,是可以買賣的。
蘇文靜打算把這套房產買下。
找了一個供銷社,買了黃桃罐頭跟水果還有好幾盒蘇州糕餅。
親姥姥家生了四個女兒一個耀祖,老兩口雖然是拖拉機廠的職工,但也養不活這麼多孩子,就把家裏的第三個閨女,也就是蘇文靜的親媽抱出去給了親姥爺在鄉下的兄弟。
從此親媽李梅花的命運就徹底改變了!
姥姥姥爺怕孩子不跟兄弟親,從抱出去後就再也沒聯絡過親媽。
姥爺一家過得蒸蒸日上,可親媽李梅花卻是日復一日在村裏種地討生活。
直到親媽過世,蘇文靜才見到城裏的大姨。
從她懂事起,每年都會收到大姨從城裏寄過來的大米跟豆油,但親媽從來不帶着她去城裏走親戚。
她說,人窮莫登親戚門。
大姨給咱們寄東西,咱就給她寄土特產。
大姨的年貨還來沒,李梅花就會張羅着給大姨準備秋天醃制的酸菜,山上撿來的板栗,炒香的花生南瓜子,還有年年熏好的臘肉。
就算全家不吃,也不會少了大姨那一份!
媽不認字,每年都是自己去郵局些地址,所以她知道大姨家就住在拖拉機廠。
前世,王建國鬧離婚把她跟盼盼趕出門,是大姨短暫的收留了他們。
可憐大姨心善卻不得善報,唯一的閨女被丈夫家暴打斷腿,離婚後跟大姨相依爲命了一輩子。
她認親的時候,表姐已經斷腿,應該也就是這前後的事兒了。
現在去買房子,還能提醒表姐。
提着東西,按照前世記憶,蘇文靜很快就找到拖拉機廠的宿舍,大姨的房子就在一棟301,門開的很快,
“請問這是李桂花家嗎?”
蘇文靜局促的看着眼前不到三十歲的婦女,是秦秀芳表姐,她穿着工人的勞動服,額角有明顯的青紫傷痕。
這是已經開始家暴了?
“媽,有人來找你。”秦秀芳下意識撥弄了一下劉海,遮住傷痕。
緊接着房裏面就探出一個五十來歲爽利的婦女,跟自己的親媽有三分相像。
“你,你是文靜?”李桂花顯然認出自己。
“大姨!”
“哎喲,真是文靜啦,快快進來,你今天咋來了,吃飯了沒,來大姨這兒吃一口!”
蘇文靜跟着大姨進了屋,屋內草藥味跟血腥味交疊,氣味兒很重。
客廳角落的鋼絲折疊床上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癱瘓了十來年的大姨夫。
秦秀芳的丈夫之所以肆無忌憚的家暴她,也是因爲表姐家裏沒有一個能撐得起來的男人。
“大姨,大姨夫,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們,不吃飯。”
蘇文靜放下手裏的東西,笑嘻嘻坐下來。
李桂花趕緊給孩子拿家裏的糖果餅幹,“文靜,前幾年,大姨看你還胖乎乎的,咋現在瘦成這樣了,你爸你弟弟還好不?”
一轉眼已經六年,要不是眉眼還有幾分像梅花,她差點就沒認出來,
“大姨,家裏都挺好的,我這次來是想買個房子。”
“買房子?”
李桂花瞬間瞪大了眼睛,妹子李梅花家裏的條件不好,她是有所耳聞的,啥時候都能進城買房了?
蘇文靜隨口就解釋了一句,這錢是離婚的丈夫賠給自己的。
李桂花聽到這裏,不光光是震驚,更是顛覆了她傳統禮教思想。
“咋離婚了,你一個姑娘家離婚以後咋生活。”
“大姨,我男人回城不想帶着我。我就跟他掰了。”
李桂花拉着自己語重心長,“又不是在外面找人,有啥不能過的。”
“大姨,他在外面有人。”
李桂花抿唇,“……那咱們還是說說買房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