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寒風卷起北境的霜雪,撲打在林楓棱角分明的臉上,卻無法冷卻他心中燃燒的火焰。他如同一道融入荒原的孤影,朝着南方——蒼玄王朝的權力中心、繁華與危機並存的**龍淵王都**——疾馳而行。
凝元境巔峰的修爲,配合《玄霄神訣》對天地元氣的精妙牽引和神帝神魂對路徑的精準預判,讓他日行千裏,翻山越嶺如履平地。沿途的城鎮、村莊、乃至一些小型宗門勢力,都被他遠遠甩在身後。他無心停留,目標只有一個:王都!找到“百曉生”,獲取蝕日盟的線索,尋找救治柳清霜的契機!
十數日的晝夜兼程,風塵仆仆。
當視野盡頭,那如同洪荒巨獸般匍匐在遼闊平原上的巍峨輪廓終於顯現時,饒是以林楓的心境,也感受到了一絲震撼。
**龍淵王都!**
城牆之高,仿佛接天連地,由一種泛着暗沉金屬光澤的“黑曜石”壘砌而成,上面布滿了歲月和戰火留下的斑駁痕跡,更鐫刻着無數繁復玄奧的巨大符文,隱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城門如同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高達數十丈,厚重的玄鐵門扉洞開,吞吐着川流不息的人潮。護城河寬闊如江,河水並非清澈,而是呈現一種深沉的墨綠色,散發着淡淡的腥氣和強大的禁制波動。
還未入城,一股混雜着喧囂、奢華、欲望、以及深沉暗流的磅礴氣息,便如同實質的浪潮般撲面而來!那是權力、財富、機遇與危險高度濃縮的味道!
林楓收斂了周身外放的凌厲氣息,將自己僞裝成一個風塵仆仆、面容冷峻的尋常凝元境散修。他隨着龐大的人流,繳納了入城費,踏入了這座足以容納千萬人口的超級巨城。
甫一入城,巨大的聲浪瞬間將他淹沒!
寬闊得足以容納十輛馬車並行的主街道上,人流如織,摩肩接踵。身着華麗錦袍的富商巨賈,騎着異獸坐騎、氣息強大的宗門子弟,背負刀劍、眼神警惕的傭兵散修,推着小車吆喝叫賣的商販,乘坐華麗車輦、前呼後擁的貴族…形形色色的人物構成了一幅無比繁復的衆生圖。
街道兩旁,商鋪林立,樓宇參天。有售賣各種奇珍異寶、靈丹妙藥、神兵利器的豪華商樓,靈氣氤氳;有懸掛着各色旗幟、代表着不同勢力背景的酒樓客棧,人聲鼎沸;更有裝飾得金碧輝煌、絲竹管弦之聲不絕於耳的銷金窟,紙醉金迷。空氣中彌漫着各種香料、美食、丹藥、以及淡淡的汗水和塵土混合的氣息。
繁華!極致的繁華!但這繁華之下,林楓敏銳的神帝神魂卻捕捉到了無數道或明或暗、帶着審視、貪婪、甚至惡意的目光掃過自己。龍蛇混雜,暗流洶涌!這裏,是強者的天堂,也是弱者的地獄。
林楓目不斜視,按照柳家玉簡中那模糊的地圖殘片指引,朝着王都西南區域,那片被稱爲“暗巷區”的混亂地帶走去。
越往西南走,主街的繁華喧囂便如同潮水般退去。街道變得狹窄、肮髒,兩旁是低矮破舊的房屋和散發着怪味的巷弄。行人變得稀少,且大多行色匆匆,眼神警惕或麻木。空氣中彌漫着一種陰冷、潮溼和隱隱的血腥味。這裏是王都的陰影,是灰色交易的溫床,是亡命徒和情報販子的聚集地。
林楓在一個堆滿垃圾、散發着惡臭的巷口停下腳步。地圖殘片指向這裏,一個叫“百曉生”的人。
巷子深處,光線昏暗。只有一家掛着破舊燈籠、門扉半掩的小店,燈籠上模糊地寫着一個“曉”字。
就是這裏了。
林楓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混雜着陳舊紙張、劣質煙草和淡淡黴味的氣息撲面而來。店內狹窄逼仄,光線昏暗,只有一盞油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暈。櫃台後,一個穿着油膩長衫、頭發花白稀疏、臉上皺紋如同老樹皮般深刻的老者,正叼着一杆旱煙,眯着眼睛,就着燈光翻看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聽到門響,老者頭也沒抬,只是用沙啞如同破鑼的聲音懶洋洋道:“打聽消息?先付十塊下品靈石定金。看消息價值再議價。”
林楓沒有廢話,屈指一彈,十塊下品靈石穩穩落在櫃台上。
老者渾濁的眼珠這才微微抬起,瞥了林楓一眼。那眼神看似渾濁,深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如同老狐狸般狡猾。“想問什麼?”
“蝕日盟。他們在王都的動向,據點,或者…近期目標。”林楓的聲音低沉而直接,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蝕日盟?”老者抽煙的動作頓了一下,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和忌憚。他放下煙杆,慢悠悠地將那十塊靈石掃進櫃台下。“小夥子,胃口不小啊。打聽這種要命的消息…價錢可不便宜。”
“說。”林楓面無表情,又彈出一個儲物袋落在櫃台上,裏面是五十塊中品靈石!這幾乎是他離開林家時攜帶的大部分靈石儲備。
老者打開儲物袋看了一眼,臉上皺紋似乎舒展了一些,但忌憚之色更濃。他壓低聲音,如同耳語般道:“蝕日盟…如同附骨之蛆,無孔不入。王都的水太深,他們的影子藏在許多地方。具體據點…老朽不敢妄言,會掉腦袋的。”
他頓了頓,觀察着林楓的臉色,見對方眼神依舊冰冷,才繼續道:“不過…近期他們確實有異動。據一些模糊的線報,他們的目標…似乎與‘天工坊’有關。”
“天工坊?”林楓眼神一凝。他知道這個地方,王都最大的煉器、機關術與陣道聖地!由皇室和幾大頂級宗門共同掌控,地位超然。蝕日盟盯上天工坊?所圖爲何?
“沒錯。”老者點頭,聲音壓得更低,“似乎是沖着天工坊近期要修復或啓動的一件古物…具體是什麼,沒人知道。只知道爲此,蝕日盟派出了精銳力量潛入王都,代號…‘影噬’!那是個極其難纏的角色,據說能融入陰影,殺人於無形。”
影噬!林楓記住了這個名字。
“還有呢?”林楓追問,“關於蝕日盟本身,你知道多少?他們的來歷?目的?”
老者搖了搖頭,苦笑道:“蝕日盟神秘莫測,如同深淵。他們的來歷衆說紛紜,有說是上古邪魔餘孽,有說是某個覆滅神朝的遺族…至於目的?顛覆王朝?掌控大陸?或是爲了某些禁忌之物?無人知曉。老朽知道的,就這些了。這些消息,值這個價了。” 他拍了拍裝有靈石的儲物袋。
林楓沉默片刻。線索雖然模糊,但至少指明了方向——天工坊!還有那個代號“影噬”的殺手!這比他毫無頭緒地亂撞強得多。
“謝了。”林楓轉身欲走。
“等等。”老者忽然叫住他,渾濁的眼睛裏閃爍着莫名的光,“看在你給錢痛快的份上,免費送你一條消息。最近王都暗流涌動,不止蝕日盟。多寶商會三天後有一場大型拍賣會,壓軸之物據說是能滋養神魂、修復道傷的‘養魂木心’…或許,對你有用。” 老者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楓眉宇間那揮之不去的憂色。
養魂木心!林楓心中一動!這正是柳清霜目前急需的神魂滋養之物!
他深深看了老者一眼,點了點頭,沒再言語,轉身推門離開了這間充斥着黴味和秘密的小店。
走出暗巷,重新回到相對明亮的街道,林楓眉頭微蹙。天工坊…蝕日盟…影噬…拍賣會…養魂木心…信息龐雜,線索交織。他需要盡快找到一個落腳點,梳理信息,同時籌集競拍養魂木心的資金——五十塊中品靈石,在那種級別的拍賣會上恐怕連水花都濺不起。
他正思索着,準備找一家相對僻靜但消息靈通的客棧落腳。
就在這時!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着致命陰寒的殺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間舔舐過他的後頸!
神帝神魂對危機的預警驟然炸響!
林楓瞳孔驟縮,身體如同條件反射般,猛地向左側橫移半步!
嗤——!
一道細如發絲、幾乎完全融入陰影的烏光,擦着他剛才站立的位置掠過!無聲無息地沒入對面牆壁!堅硬的青石牆壁上,瞬間出現一個深不見底、邊緣光滑的小孔,孔洞周圍彌漫着淡淡的黑氣,散發着腐朽的氣息!
影子刺殺!是那個“影噬”?!蝕日盟的人,這麼快就找上門了?!而且精準地在他離開“百曉生”小店後動手!
林楓心中警兆狂鳴!沒有絲毫猶豫,《玄霄神訣》瞬間運轉到極致!凝元境巔峰的磅礴真氣混合着一絲破滅之力轟然爆發!他猛地轉身,雙目之中兩點金焰燃燒,神念如同潮水般鋪開,死死鎖定殺意傳來的方向——身後一條狹窄陰暗、堆滿雜物的死胡同!
胡同陰影處,空無一人。但那致命的陰寒殺意,卻如同附骨之蛆,並未消散,反而更加濃鬱、更加飄忽不定!仿佛整片陰影都活了過來,化作擇人而噬的凶獸!
林楓緩緩握緊了拳頭,掌心仿佛有暗金色的鋒芒在流轉。他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嘴角卻勾起一絲殘酷的弧度。
“蝕日盟…影噬…很好。”低沉的聲音在狹窄的街道上響起,帶着凜冽的殺意,“我還沒去找你們…你們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王都的風雲,在他踏入這座巨城的第一天,便已裹挾着致命的殺機,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