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在腿上的雙手微微握成了小拳頭,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師父,我已經十六歲了,我……”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封長嘯便開口打斷了她,“是啊,你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說話間,他坐回了石凳上,那一雙幽深如潭的黑眸緊緊地擒住她,沉聲說道:“挽清,爲師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多年的訓練讓她養成了本能地服從,江挽清立馬繃直了身子,“請師父吩咐。”
“嫁給鎮北王蕭長風。”
“什麼?”
江挽清震驚地瞪直了雙眼,以爲自己聽錯了。
封長嘯繼續說道:“開春之後,宮中會爲各位皇子舉辦選妃宴,四皇子蕭長風也會出席,你要想辦法讓他選你爲王妃,嫁進鎮北王府後,再聽下一步指示。”
這一刻,江挽清什麼都明白了。
爲什麼他不會碰她,原來是要把她當成一顆棋子,放進鎮北王府。
那個她傾慕許久的男子,如今竟要把她送到另一個男子身邊。
痛……
江挽清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刀剜了一大口,無邊的痛楚自心口蔓延至全身。
她的雙手微微用力握成拳頭,睜大了酸澀的雙眼,不讓眼淚落下,直視着封長嘯冷酷無情的雙眼,“你曾經說會幫我逃離江家,就是以這種方式嗎?”
“挽清!”
封長嘯的目光突然一冷,就連語氣也染上了幾分薄怒。
這些年的師徒之情,竟是讓她忘了,其實她一開始就是他的棋子,他掌握着她的生殺大權。
是她越矩了。
江挽清立馬“咻”地一下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朝着封長嘯行了一禮,“尊主之命,不敢不從。”
尊主?
封長嘯微微眯起了眼睛,暗夜刹的人都是這般稱呼他,唯獨江挽清,這些年一直都喚他師父。
他們之間,終究是變得生分了?
封長嘯將心中那抹怪異的思緒掩去,繼續說道:“此事至關重要,墨鴉會派人與你策應。”
“不必了。”
江挽清面無表情地回道:“我獨來獨往慣了,若是沒有別的事,屬下先行告退。”
說完,她便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挽清。”他突然喊住了她,“你心裏可是怨恨爲師?”
江挽清腳步一頓,微微側過半張臉,“屬下不敢。”
隨後,她便挺直腰杆,一步一步地離他遠去,每走一步,她心裏的痛楚又增加一分。
江挽清知道,此刻的他一定在背後默默看着,她用力握緊雙手,將指甲陷入掌心裏,控制着自己,不要回頭。
今夜過後,他們之間就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直到看到江挽清的身影消失在視線裏,封長嘯這才輕輕嘆息了一聲,“還是怨了。”
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人獨酌。
直到壺中酒快盡之時,墨鴉猶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行了一禮,“尊主。”
封長嘯放下酒杯,問道:“她呢?”
“清姑娘先去聽風堂看了關於鎮北王的所有情報,然後去回生堂找藥魔取了一些毒藥和解藥,便離開了。”
“嗯。”
封長嘯的眼底透出幾分得意的笑意,不愧是他教出來的徒弟,做事向來有分寸。
他微微偏頭,對着身後的墨鴉吩咐道:“看着她。”
“是。”
封長嘯起身,看了一眼這偌大的院子,不知爲何,心中竟無端涌起了幾分悵然若失。
定是酒喝多了。
“墨鴉,讓人把挽清的院子收拾幹淨。”
墨鴉怔了一下,低頭回道:“是。”
他早就看出來了江挽清對尊主的心思,可經此一事,她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想回到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