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兩個字，很輕。
砸在豹哥心口，卻沉的要命。
他癱回椅子，渾身骨頭都軟了，成了一灘爛肉。
賭桌上輸掉的，不只是錢。
還有他混了半輩子的膽氣和狠勁。
全碎了。
秦川那句“我們可以談談合作了”，更狠。
誅心。
這他媽哪是合作。
這是勝利者對戰利品的宣判。
蘇晚晴站在邊上，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看着秦川。
這個男人，剛才在賭桌上把所有人玩弄於股掌。
此刻，他臉上掛着溫和的笑。
可那雙眼，黑的嚇人，像是要把人的魂都吸進去。
她的心跳失控了。
一股燥熱的電流竄遍全身，燒的她口幹舌燥，腿肚子發軟。
她雙腿一緊。
黑絲包裹的大腿繃出一條要命的弧線。
理智？矜持？
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那點引以爲傲的東西，正被砸的稀碎。
“去我辦公室談。”
豹哥的聲音終於從喉嚨裏擠了出來，又幹又澀。
他撐着桌子站起來，對秦川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姿態，恨不得當場趴地上磕一個。
豹哥的私人辦公室在會所頂層，奢華的晃眼。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江州市璀璨的夜。
豹哥沒心情看。
他親手泡了杯頂級的大紅袍，雙手捧着遞過去，腰彎成了蝦米。
“秦先生，您喝茶。”
稱呼都改了。
秦川大馬金刀的坐在真皮沙發上，接過茶杯，聞了聞茶香，沒喝。
他目光落在窗外。
“豹哥，你這地方不錯。”
“風水，視野，都好。”
豹哥在他旁邊哈着腰，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秦先生喜歡就好，您要是喜歡，以後這間辦公室就是您的。”
“我的？”
秦川笑了，扭頭看他。
“我要你的辦公室幹嘛？”
他放下茶杯，身子往前一探。
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凝固了。
“我要你的人。”
“替我辦事。”
豹哥心髒猛的一跳，趕緊點頭哈腰。
“是，是！秦先生您吩咐，我趙豹刀山火海，絕不含糊！”
“張建國副局長，明年三月退二線，對吧？”
秦川一句話。
豹哥額頭的冷汗一下就滾了下來。
“新來的劉副局，高市長從省廳要的人。”
“眼裏不揉沙子。”
“最恨你們這種地方。”
秦川每說一個字，豹哥的臉就白一寸。
這些消息，是他花了大價錢才挖出來的絕密，是他每晚睡不着覺的心頭大患。
可到了秦川嘴裏。
跟菜市場的大白菜一樣不值錢。
“豹哥，張局這把傘沒了，你這鏡月湖。。。還能開到明年夏天？”
秦川的語氣不重。
卻字字扎心。
撲通。
豹哥腿一軟，跪了。
直挺挺的跪在了秦川面前。
“秦先生救我！秦先生救我啊！”
他抱着秦川的小腿，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哪還有半點道上大哥的樣。
蘇晚晴就站在門口。
看着這一幕，嘴巴張着，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江州道上誰不認識豹哥？
現在，這個豹哥，竟然像條狗一樣，跪在自己公司一個下屬的腳下。
而秦川。
他就那麼坐着。
連頭都沒低一下。
那份高高在上的漠然，讓蘇晚晴頭皮發麻，一陣陣的發暈。
她死死盯着秦川。
敬畏。
癡迷。
還有。。。她自己都不敢承認的渴望。
渴望被這樣的男人。。。徹底的碾碎，再揉進骨頭裏。
秦川終於低頭，看了腳下的豹哥一眼，眼神裏空洞洞的。
“想讓我救你，行。”
“拿出你的價值。”
豹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的抬頭。
“有！我有價值！秦先生，您說，您讓我幹什麼都行！”
“簡單。”
秦川的臉上終於有了點笑意。
“從今天起，你這鏡月湖，就是我的眼睛和耳朵。”
“來這兒花錢的，吃飯的，談事的。”
“只要有點身份的，他見了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我都要一清二楚。”
“特別是官面上的人。”
“你，行嗎？”
豹哥愣住了。
這是要他當探子，收集整個江州官場的黑料。
這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跳舞的活。
可他有得選嗎？
一邊是將來可能掉腦袋。
另一邊是現在就死。
“行！能做到！秦先生您放心，我保證給您辦的妥妥帖帖！”
豹哥磕頭磕的砰砰響。
“好。”
秦川站起來，走到落地窗前，雙手負在身後。
背影像座山。
“你的新靠山。。。不用找了。”
“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靠山。”
。。。
從鏡月湖會所出來，已經是午夜。
秦川走在最前頭。
蘇晚晴和她那個丟了魂的弟弟跟在後面。
身後，豹哥領着一幫手下，九十度彎腰鞠躬，隊伍排出去老遠。
“恭送秦先生！”
聲音又齊又響，透着骨子裏的敬畏。
會所裏，無數人伸長了脖子看。
看着那個年輕的背影，全是想不通。
這個年輕人，到底什麼來頭？
能讓豹哥把頭低到泥裏去。
蘇晚晴走在秦川旁邊，四周那些敬畏的目光，讓她生出一種陌生的虛榮和安全感。
第一次。
她第一次發覺，走在一個男人身邊，是這麼。。。榮耀的事。
她偷偷看秦川的側臉。
燈光下，輪廓分明，眼神平靜的嚇人。
剛才那個翻手爲雲的狠人，好像不是他。
可越是這樣，蘇晚晴的心跳就越野。
她身體裏，好像有塊冰正在化開。
化成滾燙的水，流遍四肢百骸。
坐進車裏，憋悶的空氣才鬆快了些。
蘇子昂縮在後座角落，還在抖。
秦川從後視鏡裏瞥了他一眼，聲音冷的掉冰渣。
“蘇子昂。”
“啊？！”
蘇子昂嚇的一哆嗦。
“今天的事，沒有第二次。”
秦川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再讓我知道你進那種地方，我親手打斷你的腿。說到做到。”
蘇子昂被他眼睛裏的冷光嚇破了膽，一個勁的點頭。
“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蘇晚晴坐在副駕。
聽着秦川用這種不容反抗的口氣教訓她弟，她不但不生氣，反而心裏踏實的很。
這個讓她頭疼了這麼多年的弟弟。
終於有人能收拾他了。
她扭頭，看着秦川開車的側臉。
那雙桃花眼裏，不知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水汽。
“秦川。。。”
她聲音很輕。
“謝謝你。”
腦子裏，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英雄救美（弟）任務完美達成！
獲得獎勵：蘇晚晴的徹底信任與傾心。
獲得權謀點數：500點！
秦川的臉上面無表情。
今晚，賺大了。
他剛想說什麼。
轟隆！
一道閃電劈開夜空。
接着，豆大的雨點砸下來，噼裏啪啦。
很快就連成了一片雨幕。
“媽的，鬼天氣。”
秦川罵了句，開了雨刮。
車子猛的一顛。
引擎“吭哧”了幾聲，然後。。。就這麼在路中間熄火了。
秦川擰了幾下鑰匙。
沒反應。
“操，拋錨了。”
車外，大雨跟倒下來一樣。
整條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就他們這輛車，孤零零停在路中央。
車裏，氣氛一下就不對了。
空間太小。
燈光太暗。
車窗外是譁啦啦的雨聲。
身邊女人身上的香水味，混着雨水的潮氣，一個勁的往鼻子裏鑽。
秦川扭過頭。
正好對上蘇晚晴那雙慌亂的眼睛。
光線很暗。
他能看見她臉頰上的紅暈，微張的紅唇，急促的呼吸。
還有那件真絲襯衫，被胸前的飽滿撐的緊繃，一起一伏。
好像隨時會崩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