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碾過最後一段泥濘山路,終於駛上了通往市區的柏油路。江小天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窗外飛速倒退的綠色林海,將帽檐壓得更低。他換了一身從毒販背包裏找到的沖鋒衣,臉上故意抹了些泥灰,將短發弄得凌亂,活脫脫一個迷失在山林裏的普通登山客。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僞裝——在軍方可能已經布控的情況下,任何與“蝰蛇小隊”相關的痕跡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車子在城郊的加油站停下,江小天付了錢,沒敢用任何電子支付,只遞過去一疊從毒販身上搜來的現金。加油員看他滿身泥濘的樣子,沒多問什麼,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他知道,從踏上歸途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不存在”的人——蝰蛇小隊全員覆滅的報告,恐怕早已送到了總部。
進入市區後,繁華的街景與梵淨山的原始荒涼形成鮮明對比。車流如織,霓虹閃爍,行人們步履匆匆,沒人會注意到這個混在人群中、眼神警惕的“登山客”。江小天找了個公共衛生間,簡單清理了身上的泥污,換上從二手市場買來的廉價T恤和牛仔褲,這才敢走進銀行。
當他將軍用銀行卡插入ATM機,屏幕上卻彈出“賬戶已凍結”的提示時,心中最後一絲僥幸也破滅了。意料之中,卻還是忍不住一陣刺痛。軍方不僅回收了黑色方盒,更徹底抹去了他存在的痕跡,這意味着他不僅無法聯系總部,連基本的生活來源都斷了。
“看來是鐵了心要讓我銷聲匿跡。”江小天低聲自語,將銀行卡隨手扔進垃圾桶。他不能回軍營,不能聯系舊部,甚至不能用真實身份生活,只能像幽靈一樣潛伏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
幾經輾轉,他在城中村租了一間最便宜的單間。房間狹小陰暗,牆壁上布滿黴斑,空氣中彌漫着潮溼和油煙混合的氣味。唯一的窗戶正對着狹窄的巷道,能聽到隔壁夫妻的爭吵和樓下小販的叫賣。但這裏足夠隱蔽,魚龍混雜的環境能很好地掩蓋他的身份,這就夠了。
安頓下來的第一件事,是買了一部最便宜的二手手機和一張不記名電話卡。他登錄了一個隱藏在暗網深處的論壇——這裏是賞金獵人的聚集地,發布着各種正規渠道無法完成的任務,從追討債務到尋找失物,甚至有些灰色地帶的委托,報酬往往很高,且不追問身份。
江小天給自己取了個代號“鐵手”,上傳了一段模糊的技能介紹——“擅長追蹤、格鬥,承接各類棘手委托”。他沒有暴露真實實力,只留下一個加密郵箱作爲聯系方式。很快,就有一條任務信息發來:追討一筆五萬元的債務,目標是一名拖欠賭債的包工頭,報酬是欠款的三成。
這是個簡單的任務,卻能解決燃眉之急。江小天按照委托人提供的地址,在一個嘈雜的建築工地找到了目標。包工頭起初態度囂張,帶着幾個工人想動手,卻被江小天三拳兩腳放倒在地。當他感受着江小天捏碎啤酒瓶的力道,看着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眼神裏的冰冷殺意時,立刻乖乖地轉了賬。
第一次任務順利完成,江小天拿到了一萬五的報酬。這筆錢足夠他支付房租和維持基本生活,但遠遠不夠支撐他的修煉和調查。他需要更多的錢,購買可能用到的裝備,打探關於黑色方盒和軍方行動的消息。
接下來的日子,江小天開始接更多的任務。他追蹤過攜款跑路的公司會計,在擁擠的菜市場裏將人堵住;他幫失主找回過被偷的古董花瓶,僅憑監控裏的模糊身影就鎖定了小偷的藏身之處;他甚至半夜潛入過一棟別墅,取回了委托人被情人偷走的私密照片。
這些任務大多瑣碎而危險,接觸的也都是社會底層的邊緣人物。但江小天做得遊刃有餘,特種兵的追蹤技巧和武者的敏銳感知讓他總能精準找到目標,而「銅皮」中期的實力則讓他能輕鬆應對各種突發狀況。有一次追債時遇到對方雇傭的打手,他赤手空拳打倒了七八個人,自己連皮都沒擦破,從此“鐵手”的名號在小範圍內有了些名氣。
夜晚回到狹小的出租屋,江小天會立刻鎖好門窗,盤膝坐在床上運轉《基礎鍛體訣》。城市裏的能量遠不如溶洞純淨,但他依舊能從稀薄的空氣中汲取微弱的靈氣,配合着剩下的鍾乳石芯粉末緩慢提升實力。每一次運轉功法,心髒處的“斷嶽”殘刃都會微微發熱,與他的氣血產生共鳴,仿佛在提醒他不要忘記梵淨山的血海深仇。
他會拿出那半塊燒焦的名牌,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復摩挲。小馬的笑臉、老鬼的沉穩、阿武的嬉鬧、葉燼最後的眼神……這些畫面支撐着他在陌生的城市裏獨自前行。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這樣沉淪在賞金獵人的生活裏,必須找到突破口,查明真相。
窗外的霓虹透過狹小的窗戶照進來,在牆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江小天握緊拳頭,感受着體內緩緩流淌的力量。他就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暫時沉入水底,銷聲匿跡,但只要時機成熟,就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掀起滔天巨浪。
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而屬於“鐵手”的夜晚,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