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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內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和驚呼聲。
程曦的一衆姐妹們更是炸開了鍋。
“聯姻?什麼意思?江時宴不是非曦姐不娶麼,都爲曦姐推了這門親事,怎麼又突然官宣了?”
“這還用猜?肯定是曦姐爲了救蘇暢幾次三番推江時宴出去擋槍,江時宴這是吃醋了吧,百分百是想用聯姻逼曦姐回心轉意,這叫欲擒故縱。”
“這會公布聯姻,事情豈不是變得更有趣了,等會視頻通稿放出來,江時宴那未婚妻看到還能要他麼,哈哈哈。”
聽着姐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程曦心裏升起來的那點煩躁頓時滅了幾分。
她抬眼看過去,只覺得沈清妍放在江時宴臂彎的手白得刺眼。
似是感受到她強烈的視線,江時宴看了過來。
視線交匯一瞬,又很快移開。
見他絲毫沒有被抓包的慚愧和慌亂,程曦瞬間就被氣笑了。
她倚在角落的立柱旁,指尖漫不經心地摩挲着酒杯,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甚至在旁人稱贊兩人登對時還跟着點頭。
可下一瞬,“啪”的一聲,酒杯頓時應聲而碎。
這聲音被淹沒在雷鳴般的掌聲中。
她看着江時宴摟着沈清妍走下 台,臨到最後一階身形踉蹌了一下。
程曦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卻看見沈清妍扶住了他的腰。
“還好嗎?”沈清妍側頭低聲詢問,“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
江時宴身上的傷本就沒痊愈,長久的站立讓他四肢有些發軟,但他不想讓江父擔心。
剛想搖頭說不用,幾位商界名流已經端着酒杯滿面笑容地迎了上來。
“沈總,江總,恭喜恭喜啊!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道賀聲此起彼伏,瞬間將兩人包圍。
沈清妍不得不先鬆開扶着江時宴的手,與他一起回應衆人的祝福。
她遊刃有餘地與衆人寒暄、碰杯,談笑風生,但目光始終留意着身旁臉色 微微發白的江時宴。
好不容易尋了個間隙,沈清妍禮貌地擺脫了人群,半護着江時宴走進一間休息室。
“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別勉強自己。”她推開門,語氣溫和卻帶着不容置疑,“外面有我應付。”
江時宴點了點頭,聲音有些疲憊:“好,麻煩你了。”
“跟我不必生分。”沈清妍深深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言,輕輕帶上了門。
休息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江時宴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
他緩緩走到沙發邊坐下,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閉上了眼睛。
直到門口傳來一絲響動。
江時宴倏然睜開眼。
程曦一步步走近,眼神幽靜,如同暗流洶涌的寒潭,緊緊鎖在他身上。
“阿宴,不需要給我個解釋嗎?”
江時宴平靜地迎上她的視線,“如你所見,我和沈清妍聯姻了。”
“阿宴,”她開口,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這就是你的反擊?用和沈清妍聯姻的方式?”
江時宴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程曦卻突然俯身靠近,像是終於敗下陣來,低嘆口氣,神情透着絲無奈。
“別跟我鬧了,我只把蘇暢當弟弟,去把婚退了,我會另給蘇暢安置套房,他不會和我們住在一起,這樣行了麼。”
江時宴輕笑一聲,突然有些看不懂她了。
她接近自己不是爲了報復麼,如今不去關注她的計劃有沒有成功,反而纏着他不放......
可這場故作深情的戲碼,他已經不想陪她演下去了,那些恩怨他也不想再去深究。
愛一個人太累,恨一個人亦是。
他只想放下過去,好好生活。
“程曦,到此爲止吧,我們已經結束了,我真心祝你和蘇暢幸——!”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程曦猛地攥住了手腕。
“結束?”她低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我同意了麼?”
“你不會以爲,把視頻證據刪除就萬事大吉了吧?”
聞言,江時宴猛地瞪大眼,只見她從口袋裏緩緩掏出一個黑色U盤,戲謔道:
“這玩意兒我多的是,阿宴,刪得完麼。”
江時宴臉色驟然一變,猛地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程曦的臉偏向一側,她慢慢轉回來,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弟弟手勁不小啊。”
“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阿宴不是知道麼。你讓你的好兄弟調查我爸的死因,不就是想知道我想幹什麼嗎,我把真相送到了你手裏,可你怎麼把它給撕了呢,是結果不滿意麼?”
“你怎麼知道......你、你監聽了我的手機?!”
一股寒意從脊椎骨猛地竄上,直沖天靈蓋。
江時宴盯着程曦半晌沒緩過神,難怪她總能掌握他的動向,難怪她對他了如指掌......
“你一開始就知道,我知道你所有的計劃,但你作壁上觀把我耍得團團轉,你贏了程曦,那你就去毀了一切好了,只要把視頻放出來,沈清妍就不會要我了,江家也會淪爲整個港城的笑柄,你的目的就達到了,那你還來糾纏我幹什麼?!”
程曦直勾勾看着他,“我不會這麼做......”
她手指輕撫過他的臉頰,眼神眷戀,“你是我的,我怎麼舍得讓你蹲監獄。”
江時宴一下愣住了,“那你做這些究竟是爲了什麼?”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
程曦勾唇笑了一下,“想把阿宴身邊的人......全都趕走啊。”
她設計讓兄弟兩反目成仇,又推波助瀾讓江時宴揭開真相......
她想看看,江時宴在知道他爸撞死她爸後會是什麼反應,又會在她和他爸之間,選擇誰。
“可惜,我不是阿宴堅定的選擇,也不是阿宴的唯一,阿宴的世界有那麼多人,你在意他們所有人的看法,唯恐打破平和,但我只有阿宴了。不過沒關系......”
她的吻落在他微蹙的眉宇間,出口的話卻如惡魔的呢喃:
“等我把你爸送進監獄......阿宴就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