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者?
這兩個字,讓周玄的心神微微一凝。
在他的記憶裏,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似乎有些門道。
像他這樣,單純修煉《驚風刀法》這種招式技藝的,並不能算是真正的武者。
唯有修煉了專門的“功法”,肉體由外到內逐步蛻變,才算是真正踏入了武道門檻,被稱作“入階武者”。
一個入階的武者,哪怕只是最低級的,其力量、速度、耐力也遠超常人,尋常三五個壯漢,根本近不了身。
在寒山縣這種地方,一個入階武者,已經算得上是一號人物。
難怪王二虎那般有恃無恐。
原來他的底氣,竟是一個入了階的武者兄長。
周玄的腦中飛速盤算。
他如今雖然刀法入門,身體素質也遠勝從前,但終究還是凡人之軀。
對上一個真正的武者,勝算幾何?
他沒有把握。
“玄哥?玄哥?”
陳三見他半天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喊了兩聲。
周玄回過神來,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多謝了,陳三兄弟,今日這消息,對我很有用。”
他從懷裏摸出十幾個銅板,塞到陳三手裏。
“這點錢,拿去喝杯茶。”
陳三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過望,連忙將錢揣進懷裏,臉上的笑容愈發諂媚。
“玄哥您太客氣了!以後有什麼想知道的,隨時來找我!”
周玄點了點頭,又隨意問了些城中瑣事,才轉身離開。
他沒有急着出城。
而是沿着南市的街道,不緊不慢地走着。
黑水幫,王大虎,武者。
一個個詞匯在他腦中盤旋,交織成一張無形的大網,帶着一股迫在眉睫的壓力,籠罩而來。
王二虎吃了這麼大的虧,絕對會去找他那個武者哥哥告狀。
下一次上門的,恐怕就不是幾個地痞流氓,而是真正的亡命之徒,甚至是一個入階武者。
他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緣分點可以提升,但無法憑空生出“功法”。
想要成爲真正的武者,他必須先弄到一本功法秘籍。
可那種東西,價格高昂,且渠道隱秘,絕不是他一個鄉下獵戶能輕易接觸到的。
周玄憑借着原身的記憶,朝着南市唯一一家書坊走去。
書坊掌櫃是個幹瘦的中年人,正懶洋洋地撥着算盤。
周玄走上前去,開門見山地問道:“掌櫃的,你這可有武道功法賣?”
那掌櫃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武技招式倒有幾本,武道功法?那種金貴東西,我這小店怎麼可能會有。”
周玄碰了一鼻子灰,卻並未死心。
他信步走在人聲鼎鼎的集市上,目光在那些雜亂的貨攤間來回掃視。
很快,一個掛着“絕世神功”招牌的地攤,吸引了他的注意。
攤主是個賊眉鼠眼的瘦小老頭,正唾沫橫飛地向人吹噓着什麼《金剛不壞神功》。
周玄只是瞥了一眼,便搖了搖頭,徑直走開。
這種騙三歲小孩的把戲,他連問價的興趣都沒有。
既然買不到,那便去武館看看。
他尋到了南市最大的一家武館——“鐵拳武館”。
院子裏,十幾個赤着上身的壯漢正在哼哈有聲地扎着馬步,汗水浸溼了腳下的土地。
他攔住一個剛出來的弟子,客氣地詢問。
那弟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審視和優越。
“想學功法?先交十兩銀子的入門費,跟着練半年的拳架子再說。”
“半年後,師傅會從新人中,挑一兩個根骨好的,傳授一招半式。”
周玄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他一直找到傍晚,太陽西斜,都沒有任何收獲。
夕陽西下,將他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拉得老長。
周玄站在街角,心中涌起一股無力感。
他終於明白,自己這一身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就是最大的阻礙。
在這個世界,沒有相應的門路和財力,終究難以接觸真正的武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轉身朝着城門的方向走去,只能無奈回村。
周玄走到自家院落附近,一道身影便從旁邊的老槐樹後閃了出來,快步迎上前。
正是李滄。
他臉上帶着一絲急切,顯然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玄哥,你回來了!”
周玄腳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李滄連忙跟上他的步伐,壓低了聲音,語速飛快地匯報着。
“王二虎那三個孫子,沒出村。”
“他那兩個跟班把他抬回去後,三人又湊在一起罵罵咧咧了好一陣。”
“我讓栓子偷偷摸到他家牆根底下聽了一嘴,那王二虎放話說,等他腿好了,就去找他哥,非把你弄死不可!”
說到這裏,李滄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至關重要的信息。
“對了玄哥,還有個事,王二虎他婆娘,前幾天就帶着家裏的仆人回娘家省親去了,聽說來回至少要半個月。”
周玄的腳步,在自家那扇破敗的院門前,緩緩停下。
他轉過身,臉上沒有絲毫意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看着眼前這個滿臉寫着“機靈”二字的青年,目光銳利如刀,仿佛要將他從裏到外看個通透。
“李滄,我再問你一次。”
“你是真心,想跟我混?”
李滄被他看得心頭一跳,但迎着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他沒有絲毫退縮。
他猛地一挺胸膛,斬釘截鐵地說道:“玄哥!我李滄不是孬種!我這條命以後就是你的!”
周玄臉上的冷意更甚。
“很好。”
他抬起手,輕輕拍了拍李滄的肩膀,聲音輕得仿佛一陣風,卻帶着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重量。
“今夜,子時。”
“來我這。”
“我帶你去做一樁大事。”
李滄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瞬間收縮。
他不是傻子,他瞬間就明白了周玄話語裏的含義。
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可當他看到周玄那平靜得可怕的眼神時,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這是投名狀。
也是他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
李滄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緊緊咬住牙關,臉上的肌肉因爲用力而微微抽動。
最終,他眼中的恐懼與猶豫,被一股瘋狂的狠勁所取代。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卻無比堅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