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虎的屋子不大,卻雜亂不堪,一股酸臭味揮之不去。
他們翻箱倒櫃,將床板都掀了起來,結果卻令人大失所望。
除了幾塊碎銀子,和幾十個銅板,再無任何值錢的東西。
“他娘的!這孫子平時在村裏那麼橫,家裏就這點東西?”
李滄氣得一腳踹在床腿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他看着那加起來都不到十兩的碎銀,臉上滿是失望與不甘。
周玄的臉上卻無甚波瀾,他本就不是爲財而來。
李滄心中鬱悶,又狠狠地朝着地面跺了一腳。
“咔噠。”
一聲輕微的、與衆不同的異響,從他腳下傳來。
李滄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低頭看去。
他腳下的那塊青磚,似乎有些鬆動。
他心中一動,連忙蹲下身,用手指摳住地磚的縫隙,用力一掀。
地磚被翻開,露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小小暗格。
暗格之中,靜靜地躺着一個巴掌大小的精致木盒。
李滄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眼中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將木盒取出,雙手捧着,恭敬地遞到了周玄面前。
“玄哥!有好東西!”
周玄接過木盒,入手微沉。
他打開盒蓋,一股淡淡的墨香撲面而來。
盒子裏面,並非金銀,而是一本用藍色綢緞包裹着的線裝古冊。
冊子的封皮上,寫着五個古樸的篆字——《磐石淬皮功》。
周玄的心髒,猛地一跳。
他迅速拿起,發現在冊子的下方,還壓着一張折疊好的信紙。
周玄將信紙展開,快速掃視着上面的內容。
信是王大虎寫給王二虎的。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
你之前托我買的武道功法,我已托了關系給你弄到手了。
這本《磐石淬皮功》乃是正宗的入門功法,極爲珍貴,你送來的五百兩銀子根本不夠,哥哥我又給你添了三百兩才拿下。
既然下定決心要練武,就別怕花錢,定要好生修煉,莫要辜負了哥哥我的一番心意。
周玄看完信,瞬間便明白了王二虎爲何如此窮困。
原來這家夥,竟是將全部身家都拿去換了這本功法。
他看了一眼床上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又看了看手中的冊子,心中只覺得無比暢快。
你費盡心機、傾家蕩產買來的功法,如今,我便笑納了。
“玄哥,這......這上面寫的啥?”
李滄不識字,見周玄看着信紙半天不說話,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是王大虎寄來的信,說這是他花大價錢給王二虎買的功法。”周玄淡淡地解釋道。
李滄一聽是書,頓時興致缺缺。
在他看來,這東西遠不如白花花的銀子來得實在。
“玄哥,那咱們還繼續找嗎?”
周玄搖了搖頭,將功法和信紙小心地收入懷中。
“差不多了。”
他指了指那些零散的碎銀子,對李滄說道:“這些,你都收着,算是給你的獎勵。”
“我只要這本功法。”
李滄聞言,頓時激動得滿臉通紅,連連點頭。
“多謝玄哥!多謝玄哥!”
周玄不再多言,開始冷靜地布置現場。
他將王二虎床邊那幾個酒壺裏的殘酒,盡數灑在了床榻和周圍的地面上。
然後,他將那盞昏黃的油燈移到床邊,小心地傾倒,讓燈油流淌出來,浸溼被褥。
最後,他將燃燒的燭火,輕輕推倒在浸滿燈油的被褥上。
“走。”
火苗“轟”的一下躥起,瞬間點燃了整個床榻。
烈焰熊熊,火光沖天,濃煙滾滾而起,迅速吞噬着屋裏的一切痕跡。
周玄和李滄迅速翻出院牆,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村東頭的方向,那沖天的火光終於再也無法掩蓋。
“走水啦——!”
一聲淒厲的呼喊,劃破了蒼石村的寧靜。
“快來人啊!走水啦!”
嘈雜的叫嚷聲和銅鑼的急響,瞬間將整個沉睡的村莊驚醒。
林婉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喧囂吵醒,她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下意識地朝着身旁靠去,尋求安穩的港灣。
“相公,外面......這是怎麼了?”她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驚魂未定。
周玄適時地“驚醒”,他猛地坐起身,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惺忪與茫然。
他側過頭,看着滿臉不安的妻子,聲音溫和地安撫道:“不清楚,好像是着火了。”
“我出去看看,你別怕,好好在屋裏睡着。”
林婉兒看着丈夫沉穩的側臉,心中的慌亂頓時消散了大半,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玄迅速穿好衣服,轉身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
他剛走到院中,隔壁的院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
李貴和李滄父子倆衣衫不整地從屋裏跑了出來,臉上滿是焦急。
周玄看着那片被火光映得通紅的夜空,皺着眉問道:“李叔,這是哪家出事了?”
李貴也是剛醒,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朝着火光的方向望去。
“不清楚,看方向是村東頭那邊!”
“都是鄉裏鄉親的,快去幫忙救火才是!”
周玄點了點頭,三人不再多言,迅速朝着火場的方向跑去。
等他們趕到時,眼前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二虎家的院子,已經徹底化作了一片火海。
烈焰熊熊,將整個院落吞噬,屋頂的橫梁在烈火中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倒塌,濺起漫天火星。
火勢大到根本無法靠近,別說救火,連提桶水潑上去都做不到。
村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座青磚院落,在烈火中被燒得面目全非。
村裏的幾位長輩趕到後,看着這駭人的一幕,也是連連搖頭嘆氣。
其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在確認了火場的情況後,沉聲說道:“王二虎白日裏剛被打斷了腿,晚上借酒澆愁。”
“怕是醉得狠了,不小心打翻了油燈,腿腳又不便,這才沒能跑出來啊!”
衆人聞言,皆是唏噓不已。
最終,由村裏的長輩定了性,此事就是一樁意外。
待大火自行熄滅後,再等王二虎的婆娘從娘家回來,處理後事。
人群漸漸散去,各自懷着不同的心思。
周玄和李滄的目光在空中不經意地交匯了一瞬。
沒有言語,只有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默契。
隨即,兩人各自錯開視線,各回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