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訓練館的喧囂與汗水氣息仿佛被無形的橡皮擦抹去,四個月的時間在緊繃的弦上悄然滑過,轉眼便到了校長規定的“休整周”。

昂熱站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沐浴在夕陽光輝下的卡塞爾學院。他撤掉了所有訓練。大戰在即,弦繃得太緊易斷,必要的放鬆與心態調整,同樣是鬥戰準備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整個學院彌漫着一種大戰前奇異的寧靜,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令人屏息的平和。

這份寧靜很快被一則消息打破,並迅速點燃了學生們壓抑的社交熱情——學生會主席凱撒·加圖索,將在安珀館爲他的女友,也是他認定的未婚妻,陳墨瞳(諾諾),補辦因高強度訓練而耽擱的生日晚宴。

邀請函如同雪片般飛向學院的每個角落。

凱撒的決定帶着加圖索家族繼承人特有的氣度與深思熟慮。他邀請了全校師生,包括獅心會會長楚子航。這一個月在地獄特訓中的並肩訓練(或者說共同挨打),讓兩人之間那種針鋒相對的僵硬感消融了不少。

凱撒承認,楚子航的堅韌與純粹值得尊重。更重要的是,如果邀請所有人而唯獨排除楚子航,那將是一種極其缺乏紳士風度的行爲,不符合他的驕傲。至於楚子航是否會來?凱撒優雅地表示,那是他的自由。

303寢室裏,路明非和芬格爾對着邀請函面面相覷。

“師弟,去不去?”芬格爾叼着根能量棒,含糊不清地問。

“去!幹嘛不去?白吃白喝的機會!”路明非眼睛一亮,“聽說安珀館的龍蝦不限量供應!”

“有道理!”芬格爾一拍大腿,“那咱們得弄套像樣的行頭,晚宴要求必須穿着正裝。”

於是,兩個家夥跑到西裝店租了兩套勉強合身的“人模狗樣”的禮服。

路明非的是深灰色,芬格爾則選了件略顯騷包的酒紅色。當他們穿着租來的行頭,略顯局促地出現在燈火輝煌、衣香鬢影的安珀館門口時,活像兩只誤入天鵝湖的呆頭鵝。

安珀館內部被布置得奢華而浪漫。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芒,悠揚的古典樂在空氣中流淌。

穿着華美晚禮服的女孩們和西裝革履的男孩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談笑,舉止間盡顯這所貴族學院的優雅底蘊。

凱撒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禮服,金發耀眼,如同太陽神阿波羅。他挽着今晚的主角諾諾。

諾諾身着一襲簡潔卻極具設計感的暗紅色禮服裙,襯得她肌膚勝雪,明豔照人,像一朵盛放的紅玫瑰。

路明非和芬格爾擠過人群,直奔主題——長條餐桌上堆成小山的波士頓龍蝦。兩人抄起盤子,毫不客氣地開始了饕餮之旅,刀叉與蟹鉗碰撞的聲音格外清脆,與周圍的優雅格格不入。什麼音樂?什麼舞蹈?在美食面前都是浮雲。

“嘿,師姐!生日快樂!”路明非吃得滿嘴油光,還不忘從他那租來的西裝內袋裏掏出一個包裝略顯廉價的盒子,“生日禮物!”

諾諾帶着點好奇接過來,在凱撒也投來目光的注視下拆開。裏面躺着一個造型賤兮兮的卡通鬧鍾。

路明非嘿嘿一笑,按下一個按鈕。鬧鍾頂上的蓋子“啪”地彈開,兩只小小的、畫風簡陋的金屬小鳥冒了出來。一只鳥的喙上寫着“凱撒”,另一只寫着“諾諾”。

緊接着,鬧鍾“滴滴滴”地狂響起來,兩只小鳥像上了發條一樣,瘋狂地、高頻地、對着彼此猛啄,發出“篤篤篤”的聲響,那架勢活像兩只鬥雞在激烈“接吻”。

諾諾:“……”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諾諾看着那兩只瘋狂互啄的鳥,再看看路明非那副“快誇我”的表情,嘴角抽搐了幾下,最終只能幹巴巴地說:“……師弟,你真是……有心了。”她默默地把鬧鍾塞進了凱撒手裏。

凱撒拿着那個還在“篤篤篤”響個不停的鬧鍾,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觀察着那兩只瘋狂的小鳥,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有趣。非常……生動的禮物,路明非。我很喜歡它,謝謝你的禮物。”他甚至把它放在了旁邊一張小圓桌上,讓它繼續“啄”下去,成爲晚宴一個獨特的背景音。

路明非和芬格爾相視一笑,繼續埋頭對付龍蝦,仿佛剛才送出一個“驚天動地”禮物的不是他們。

悠揚的舞曲適時響起,取代了之前的背景音樂。舞池瞬間成爲了中心。成雙成對的男女學生滑入舞池,裙裾飛揚,姿態優雅。路明非啃着龍蝦腿,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停留在舞池邊緣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楚子航獨自坐在一張高腳凳上。他穿着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氣質冷冽。

但與周圍的熱鬧喧囂格格不入的是,他身邊空無一人,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與整個世界隔開。他手裏端着一杯清水,冰藍色的眼眸平靜地看着舞池中旋轉的人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一座沉默的冰山。

這時,一道溫婉的身影向他走去。是獅心會的蘇茜。她穿着一襲淡雅的藍色長裙,鼓起勇氣,在楚子航面前站定,微微屈膝,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臉上帶着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會長,能……請你跳支舞嗎?”

楚子航的目光落在蘇茜臉上,眼神依舊平靜無波。他沉默了幾秒,然後緩緩搖頭,聲音低沉清晰:“抱歉,蘇茜。我不會跳舞。”

蘇茜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一下,但隨即露出理解的微笑:“沒關系,會長。”她早已預料到這個結果,只是心中那一點點微弱的希望促使她邁出了這一步。她微微欠身,優雅地退開,回到了人群中。

路明非把最後一塊龍蝦肉塞進嘴裏,擦了擦手,又整了整自己那身租來的西裝領子。他走到楚子航面前,擋住了他看向舞池的視線。

“師兄,”路明非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一個人在這兒多沒意思?走,跳舞去!”

楚子航抬眼看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不會。”

“這有什麼難的!我教你!”路明非毫不在意地擺擺手,“我跳女步,你跳男步!包教包會!”

楚子航剛想開口拒絕,路明非已經搶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話頭:“師兄別急着拒絕!你先看我跳一段,感受一下氛圍,不難的!”說完,不等楚子航反應,路明非轉身,目光鎖定了人群中正與諾諾低語的凱撒。

路明非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在凱撒略帶詫異的目光下,伸出手,做出了一個標準的邀請手勢:“凱撒老大,賞臉跳支舞?”

凱撒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金色的眉毛高高挑起:“路明非,還沒跟男人一起跳過舞。”他語氣帶着調侃,但也有一絲好奇。

路明非毫不尷尬,反而上前一步,直接拉起了凱撒的一只手(這個動作讓諾諾瞬間睜大了眼睛,舉起了手機),臉上帶着促狹又認真的笑容:“那麼不要錯過這個機會!而且,難道你不想看看楚師兄跳舞的樣子?錯過這個機會,下次可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這個理由……精準地戳中了凱撒的某種“惡趣味”。他看了一眼遠處依舊冰山般坐着的楚子航,又看了看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S級,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你贏了。”他優雅地將另一只手搭在路明非腰側,接受了這個荒誕的邀請。

舞池中央,原本是俊男美女的天下。但當凱撒·加圖索和路明非這對奇特的組合步入舞池時,所有的目光瞬間被吸引了過去。驚訝、好奇、忍俊不禁的表情在每個人臉上閃過。

音樂流淌,路明非竟真的主導了女步。他腳步輕盈流暢,引導清晰有力,身姿舒展間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

兩個男人,一個金發耀眼如太陽,一個黑發沉靜如夜色,身高相仿,氣場卻截然不同。他們隨着音樂旋轉、滑步、進退,動作竟出乎意料地協調而優雅。

路明非的女步跳得毫不忸怩,反而有種灑脫的帥氣;凱撒的男步顯露出貴族式的從容。這奇異的組合非但沒有顯得滑稽,反而碰撞出一種獨特的、充滿力量與默契的美感。

諾諾興奮地舉着手機,咔嚓咔嚓拍個不停,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奇和笑意。一曲終了,舞池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爲這突破常規的精彩表演。

路明非鬆開凱撒,微微喘了口氣,再次走向角落裏的楚子航。這一次,他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意,眼神卻無比認真:“師兄,看到了吧?不難的。有些東西啊,現在不學,等以後要用的時候再後悔,可就來不及了。來,跟我學,我保證,你以後一定用得上。”他再次伸出手,掌心向上,帶着不容置疑的邀請。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伸出的手,又看了看周圍注視的目光,包括凱撒那帶着鼓勵(或者說看好戲)的眼神,以及諾諾興奮的拍照姿態。他冰封般的臉上,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裂痕。他想起這一個月特訓中路明非展現的可靠,想起自由之日的強大,也想起剛才他和凱撒共舞時那份打破常規的灑脫。

猶豫僅僅持續了幾秒,楚子航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將手中的水杯放在一旁,站起身,將自己的手放入了路明非的掌心。

“嗯。”一個簡單的音節。

路明非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立刻拉着楚子航步入舞池。新的舞曲響起,路明非耐心地指導着:“師兄,放鬆點,別繃那麼緊。對,跟着我的腳步……左手放這裏,右手抬高一點……好,邁步,左,右,左……轉身……”

楚子航的身體最初僵硬得像塊木頭,腳步也有些凌亂。但正如他在刀術訓練中展現出的驚人悟性,在路明非清晰而耐心的引導下,他很快找到了節奏。他的學習能力極強,一旦理解了步伐和動作要領,身體便迅速適應。

楚子航雖然表情依舊冷峻,眼神專注得如同在分析刀法,但他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與路明非的配合也越發默契。冰山在舞池中融化了一絲棱角,展現出一種別樣的、帶着冷峻美感的優雅。諾諾的相機快門聲幾乎沒停過。

又一曲終了。路明非笑着放開了楚子航的手:“看,師兄,我說不難吧?跳得不錯!”楚子航微微頷首,雖然沒說話,但緊繃的嘴角似乎柔和了那麼一絲絲。

晚宴的氣氛被推向了高潮。越來越多的學生涌入舞池,隨着歡快的音樂旋轉。路明非功成身退,正想溜回食物區,忽然——

“吱嘎——!”

一聲極其刺耳、如同鈍鋸在粗糙木頭上反復拉扯的聲音,突兀地撕裂了原本和諧優雅的音樂!是小提琴!

所有人的動作都頓住了,驚愕地望向演奏台。只見學院的首席小提琴手,那位來自俄羅斯的冰山少女零,緩緩放下了她心愛的樂器。她臉上沒有任何失誤的慌亂,依舊是一片冰冷的平靜。在衆人困惑的目光中,她從容地走下演奏台,走到舞池邊緣一片相對空曠的地方。

她停下腳步,微微彎腰,脫下腳上那雙精致的小皮鞋,換上了一雙早已準備好的、閃着銀光的舞鞋。然後,她緩緩站直身體,挺直如鬆。在無數道目光的聚焦下,她微微屈膝,一手優雅地提起長裙的一角,另一只手則微微抬起,掌心向下,懸停在身側,做出了一個古典而標準的、等待邀請的姿勢。如同冰雪女王的邀約。

整個安珀館瞬間陷入了絕對的寂靜。落針可聞。零的美是驚心動魄的,但她的冷更是深入骨髓。沒有人敢上前。這位冰山女王的氣場太過強大,那無聲的邀請更像是一種拒人千裏的宣言。

芬格爾眼睛一亮!機會啊!他立刻挺直腰板(試圖顯得更高),捋了捋他那頭亂糟糟的金發,努力做出最“端莊優雅”的姿態(雖然效果堪憂),臉上堆起自認爲最迷人的笑容,邁着自以爲紳士的步伐,向零走去。

“尊……尊敬的零同學,”芬格爾在零面前站定,模仿着凱撒的姿態,微微躬身,“不知我是否有幸……”他的話還沒說完。

零抬起那雙冰藍色的眼眸,目光平靜無波地掃過芬格爾的臉,然後落在他努力踮起腳也掩蓋不了的身高差上。她的聲音如同西伯利亞凍原上吹過的寒風,清晰而冰冷地吐出幾個字:

“你的身高不合適。”

芬格爾:“……”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垮塌,如同被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蔫了下去,哭喪着臉,垂頭喪氣地、同手同腳地挪開了,背影寫滿了“生無可戀”。

路明非看着這一幕,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眼前的場景,與他記憶深處那條染血的時間線,那場同樣在喧囂中爲他解圍的邀約,緩緩重疊。那時,也是她,踏着《一步之遙》的旋律,將他從窘迫中拉出,跳出了驚豔全場的探戈。

這一次,輪到他了。

路明非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沉靜而深邃。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租來的、並不算多麼高檔的西裝,撫平衣襟上細微的褶皺。然後,他邁開腳步,穿過寂靜的人群,走向那獨自站在空曠處的冰雪女王。

他的步伐不再有平時的隨意或跳脫,而是帶着一種沉穩的節奏感,如同踏着無聲的鼓點。他走到零面前,停下。

在無數道目光的注視下,路明非微微躬身,動作標準而流暢,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帶着古老韻味的紳士禮。他的姿態謙恭而不卑微,目光平靜地迎上零那雙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冰藍色眼眸。

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堅定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懸停在零那只微微抬起的手下方。

零的眼中似乎沒有任何波瀾,但路明非卻捕捉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鬆動。

她冰封般的唇角,似乎向上牽動了微不可察的一絲弧度?又或許只是光影的錯覺。她沒有絲毫猶豫,將自己那只戴着薄紗手套、冰涼纖細的手,輕輕放入了路明非溫暖的掌心。

就在這一刻,樂隊指揮仿佛得到了信號,指揮棒重重落下!

激昂、華麗、帶着致命誘惑力的小提琴前奏驟然響起!不是方才舒緩的舞曲,而是阿根廷探戈的靈魂——《Por Una Cabeza》(一步之遙)!

路明非的手穩穩握住零的手,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帶着不容置疑的引導力,輕輕扶住了零纖細而有力的腰肢。零的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瞬間回應,重心前傾,腳尖點地,擺出了探戈最具攻擊性的起勢。

音樂如潮水般涌來。兩人動了!

沒有試探,沒有過渡。第一步踏出,便是侵略如火!路明非的引導強勢而精準,每一個步伐都踩在節奏的刀刃上,帶着一種掌控全局的力量感。

零的回應則如同冰與火的交融,冰冷的外表下是奔涌的岩漿。她的跟隨迅捷如電,每一個旋轉、每一次踢腿、每一次甩頭都充滿了爆發力與冷豔的美感。她的長裙隨着激烈的動作翻飛,裙擺劃出一道道凌厲而優美的弧線,如同戰場上綻放的銀色刀光。

全場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釘在舞池中央那對身影上。如果說剛才路明非與凱撒、楚子航的共舞是打破常規的奇觀,那麼此刻他與零的探戈,則是一場純粹的藝術與力量的巔峰演繹!他們的身體時而緊密貼合,仿佛一體;時而又驟然分開,眼神在空中激烈碰撞,帶着無聲的角力與致命的吸引。

路明非不再是指導楚子航時的耐心導師,他化身成探戈中掌控節奏的王者,每一個眼神、每一次呼吸都帶着不容置疑的引領。

而零,這位冰山女王,在狂野的探戈節奏中徹底釋放,她的冷豔與熱情在旋轉跳躍間達到了完美的平衡,如同冰山上燃燒的火焰。

他們的舞步充滿了戲劇性的張力,每一個停頓都蓄滿力量,每一次爆發都精準地刺穿音樂的高潮。汗水從路明非的額角滑落,零白皙的臉頰也染上了運動後的紅暈,但他們的眼神卻無比專注,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和腳下這片舞池。

路明非感受着掌心傳來的冰涼觸感和那具身體蘊含的驚人力量,在旋轉的間隙,他微微低頭,靠近零的耳畔,用只有兩人才能聽清的低語說道:

“每次聽到這首《一步之遙》,總會想起《聞香識女人》裏,弗蘭克中校最後的探戈。那舞蹈是他走向毀滅前,對生命最後的、最熱烈的擁抱。他借着主導一個陌生女子的舞步,短暫地重新握住了命運的繮繩,哪怕只是幻覺……就像我們此刻。”路明非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喟嘆和共鳴。

零的舞步沒有絲毫紊亂,冰藍色的眼眸深處卻似乎有極其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快得讓人抓不住。她沒有回應,只是腳下踏出的步伐更加凌厲決絕,仿佛要將所有情緒都宣泄在這狂舞之中。

音樂走向最終的高潮!零的身體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的銀色陀螺,開始了令人目眩神迷的高速旋轉!一圈、兩圈、三圈……她的裙擺隨着旋轉徹底飛揚起來,在燈光下幻化成一朵層層疊疊、璀璨奪目的巨大銀花!裙裾上的亮片反射着無數光點,如同星河傾瀉!這是探戈中最具視覺沖擊力、也最考驗舞者平衡與控制力的標志性動作——3600°旋轉!

當最後一個音符如同嘆息般落下時,零的旋轉也精準地、穩穩地停在了路明非的臂彎之中。她的身體微微後仰,形成一個優美的拱形,頭向後仰起,淡金色的長發如同瀑布般垂下。路明非穩穩地托着她,微微躬身,兩人保持着這個充滿張力與美感的結束造型。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隨即,雷鳴般的掌聲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整個安珀館!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瘋狂地鼓掌、喝彩,臉上充滿了激動與震撼。這已不是簡單的舞蹈,而是一場令人靈魂顫栗的表演!

路明非輕輕將零扶起,讓她站穩。他沒有像上次那樣脫口而出“愛卿免禮平身”的玩笑話。他後退一步,再次面向零,動作流暢而鄭重地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舞蹈結束禮。腰背挺直,姿態優雅,帶着對舞伴最深的敬意。

然後,他抬起頭,目光深深望進零那雙仿佛蘊藏着千年冰雪與星光的冰藍色眼眸。喧囂的掌聲似乎在這一刻被屏蔽,他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低沉而清晰的聲音,緩緩說道:

“你在等你的小魔鬼,我在等我的小怪獸。我們都是孤獨的人,我們都在等待着救贖。”

路明非的語氣異常平靜,卻帶着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誓言。

“相信我,零。這一次,我會把我弟弟帶回來的。”

零靜靜地站在那裏,如同冰雕。她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冰封的眼眸深處,仿佛有極其細微的漣漪蕩開。她看着路明非,看了足足有三秒鍾。最終,她沒有回應一個字,只是極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點了一下頭。

隨即,她轉身,如同冰雪消融於月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喧囂的舞池中央,重新走回那片屬於她的寂靜角落。留下路明非獨自站在掌聲的海洋中,感受着掌心殘留的冰涼,和那句承諾沉甸甸的重量。

安珀館的燈光依舊璀璨,音樂再次響起,人們重新投入歡樂。但剛才那驚鴻一舞的回響,那句低語中的沉重與決心,已深深烙印在零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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