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別院的校場,已成爲涪城一景。晨光熹微中,便能聽到整齊的呼喝與兵器破風之聲。
劉禪的武道進境,超出了張任(子度將軍)的預料。這孩子不僅韌性十足,能咬牙完成所有枯燥艱苦的基礎訓練,更難得的是那份悟性。許多發力技巧、身法要領,張任往往只需點撥一二,劉禪便能迅速領會,甚至偶爾還能提出一些看似稚嫩、卻直指核心的疑問,讓張任都需沉吟片刻才能解答。
“少主今日氣息沉穩了許多,馬步也漸有根基了。”張任看着正在練習基本拳架的劉禪,難得地開口稱贊了一句,雖然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泠苞在一旁抱着胳膊,哼了一聲,但眼神中已沒了最初的輕視:“這小子,是塊練武的料。比我家那不成器的……咳。”他話說一半,似乎想起了什麼,扭過頭去。
劉禪收住拳勢,擦了把汗,笑嘻嘻地跑到兩位教頭面前:“都是子度將軍和泠將軍教得好!”他這話倒不全是奉承。張任教學嚴謹,基礎打得牢;泠苞雖脾氣火爆,但在實戰技巧和刀法上常有獨到見解。這段時間,劉禪不僅身體強健了不少,前世那些模糊的武術記憶也仿佛被激活,與新學的技藝慢慢融合。
關興、張苞等人看在眼裏,對這位年紀最小的少主更是佩服。張苞甚至私下對關興嘀咕:“俺看阿鬥練得比俺還狠,以後怕不是要超過俺?”
最讓張任和泠苞動容的,卻並非劉禪的武藝進步。一日操練間隙,劉禪看着鄧艾因過度練習而微微顫抖的手臂,突然開口道:“鄧艾,欲速則不達。子度將軍說過,練武如烹小鮮,火候到了,自然功成。你根基已比別人扎實,不必爭這一時。”
他轉頭又對兩位教頭說:“子度將軍,泠將軍,我看有些年紀小的孩子,體力跟不上高強度訓練,是不是可以分分組,因材施教?體力好的多練力量技巧,體力弱的先打好基礎和培養反應?就像……嗯,就像做飯,火大的菜快炒,火小的菜慢燉?”
這番“因材施教”和“分組訓練”的提議,再次讓張任和泠苞側目。他們帶兵多年,自然懂得這個道理,但從一個六歲孩童口中如此清晰地提出來,還是讓他們感到驚異。這已不僅僅是聰慧,更是一種天生的統御和洞察力。
泠苞忍不住嘟囔:“這小子,腦袋裏都裝的什麼……”
張任則深深看了劉禪一眼,心中那份因被俘而產生的鬱結,在此刻竟消散了大半。他開始覺得,留在這裏教導這個特別的孩子,或許並非全是壞事。那三個月的賭約,似乎已不那麼重要了。
與此同時,劉備集團的軍事和政治行動勢如破竹。
張飛率軍南下江州,與老將嚴顏大戰。最終,張飛以其獨特的粗中有細的魅力和絕對的武力優勢,成功迫降嚴顏,並效仿歷史上“義釋”之舉,使得嚴顏真心歸附。巴郡平定,劉備軍側翼隱患徹底消除,長江水道暢通無阻。
消息傳回雒城,劉備大喜,對龐統、法正道:“翼德竟能收服嚴顏,大出我所料!如此一來,成都已是甕中之鱉!”
果然,隨着巴郡歸附,劉備大軍從北、東兩個方向對成都形成合圍之勢,兵臨城下。劉璋外無援兵,內部分裂,在劉備強大的軍事壓力和諸葛亮(從荊州來信)、法正等人的政治攻勢下,最終鬥志全無。
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夏,益州牧劉璋在成都城內,面對着群情激奮要求抵抗的少數將領和大部分主張投降的臣屬,長嘆一聲,打開了城門,親自出降。
“劉季玉深感皇叔仁德,願獻城以降,保益州百姓安寧……”劉璋的降表被快馬送至劉備軍中。
劉備在萬衆矚目下,率軍進入成都。他效仿當年高祖入鹹陽,“財物無所取,婦女無所幸”,並立刻安撫劉璋及其宗族,封其爲振威將軍,徙居荊州公安;大力犒賞歸降的蜀中官吏將領,重用董和、黃權、李嚴等本土人才。
至此,歷時近兩年的益州爭奪戰,以劉備集團的大獲全勝而告終。劉備終於擁有了夢寐以求的穩固基業——天府之國益州。
捷報傳至涪城,全城歡騰。
劉禪得知老爹終於拿下了成都,心裏一塊大石落地。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三國鼎立的格局才算真正有了雛形。
他站在校場上,看着眼前初具規模的童子軍,感受着自己身體裏日漸增長的力量,又想到那通過琉璃生意構建起的初具雛形的商業情報網絡,心中豪情頓生。
“搞錢,練兵,救人,逆天改命……第一步,站穩腳跟,算是完成了!”他捏了捏小拳頭,眼中閃爍着與年齡不符的野心和光芒,“接下來,該是把蜀漢這輛戰車,徹底升級的時候了!”
他的“逆子”之路,即將隨着劉備集團定鼎益州,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而張任與泠苞,看着在歡呼人群中顯得格外沉靜的小主公,心中不約而同地升起一個念頭:或許,他們的未來,真的會與這個孩子緊緊聯系在一起。那三個月的賭約,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