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趙平安聽了這話,又不依不饒道:“那你以後就只能喜歡我娘一個人!不準你喜歡別人!那個姜晚秋也不行!”
孩子的占有欲來得蠻不講理,卻又帶着一種讓人心碎的執拗。
趙文昌被他問得一個頭兩個大。
這大半夜的,山裏氣溫低得能凍掉人耳朵,再跟這小子耗下去,非得倆人都凍出個好歹來不可。
趙文昌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額頭:“行行行,爹答應你,都答應你......爹就喜歡你娘一個人,行了吧?快跟爹回家,你爺你奶他們都該急壞了。”
姜晚秋說不上來心裏是什麼滋味,又酸又澀,像吞了個沒熟透的青杏子。
胸口那點剛剛燃起來的、對這個男人的溫情和悸動,被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
他轉身,抬眼,不經意間瞥見了不遠處陰影裏的那道纖細身影,心猛地一沉。
她什麼時候來的?聽去了多少?
姜晚秋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卻發現臉上的肌肉僵硬得不聽使喚。
見男人也發現了自己,姜晚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迎了上去:“找到了就行,趕緊回去吧,村裏人都出來找了,別讓大家夥兒再跟着擔心。”
趙平安似乎是得到了滿意的答復,又或者是哭累了,終於肯挪動步子。
他一手緊緊地攥着趙文昌的衣角,另一只手還抱着父親的胳膊,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往山下走,路過姜晚秋身邊時,還帶着幾分警惕和示威地瞪了她一眼。
晚上躺在炕上,兩個人都一時半會沒睡着,可誰也沒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姜晚秋翻了個身,面對着牆壁,終究還是沒忍住,輕聲問了一句:“你......能跟我說說,平安的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黑暗中,趙文昌怔了一下。
他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
可說實話,他對平安的親娘,那個只在戰友嘴裏聽說過無數次的女人,真是一點都不熟啊!
攏共也就見過兩三面,話都沒說上幾句。
他能說啥?
趙文昌在心裏搜腸刮肚,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個......挺溫柔的女人。”
溫柔。
“哦,是麼。”
她不再說話了,只是睜着眼睛,看着眼前斑駁的土牆。
她在心裏翻來覆去地想,和一個已經去世的女人吃什麼醋呢?多沒意思。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心裏頭那股子酸勁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原來,這個男人的心裏,早就認認真真、長長久久地住下了一個女人。那個位置,從來都不是空的。
就在她心煩意亂的時候,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機械的提示音:
【叮!支線任務“夫妻和睦”已完成,目標人物李秀娟、趙富生活和諧度提升。獎勵:系統空間擴容至二十立方米,配方已解鎖。】
姜晚秋心中一動,知道是給李秀娟的那瓶“藥酒”起作用了。
她閉上眼,將意識沉入系統空間。
果然,原本只有十個立方米、被家產堆積的滿滿當當,顯得有些擁擠的小空間,此刻豁然開朗,足足擴大了一倍。
靠牆的貨架上,也多出了幾樣新的成品藥劑,旁邊一個格子裏,還靜靜地躺着幾件物件。
看着那些東西,姜晚秋的臉頰微微發燙,一個大膽的念頭卻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這個年代,這種東西是絕對的灰色地帶,是人們提都不能提的禁忌。
可也正因爲如此,它代表着絕對的暴利。
男人的尊嚴,有時候比金錢、比性命都重要!
她可是記得,上一世到了八九十年代,一瓶成分不明的壯陽假酒,都有大把人揣着上千塊錢搶着買。那可是八九十年代的上千塊!
更何況她手裏的這些東西,都是貨真價實的有用。
如果她能把這些東西拿出去賣的話......
第二天一早,趙家公婆就把姜晚秋和趙文昌叫到了堂屋。
二人臉上喜氣洋洋的,商量着說:“文昌,晚秋啊,你們倆這結婚是大事,咱不能就這麼草草辦了。晚秋是城裏姑娘,咱也不能委屈了人家。按理說,得通知一下女方親屬,讓你娘家人也過來熱鬧熱鬧。”
昨天看着這女人也跟着出去找平安,他們就知道,這女人疼孩子絕對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馬金花也跟着點頭:“是這個理兒。晚秋啊,你家裏還有啥人?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叫啥來着?”
“姜晚夏。”姜晚秋輕聲說。
“對對,姜晚夏!咱們給她打個電話,請她過來參加你的婚禮,也讓她看看,咱趙家沒虧待你。”趙文昌的爹就這麼定了下來。
老兩口是實在人,費了好大勁,托人問了又問,才從姜家父母那邊輾轉要來了姜晚夏婆家的電話號碼。
趙小花拿着寫了號碼的紙條,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個任務,興沖沖地就往公社跑。
公社的電話是手搖式的,趙小花搖了半天,總算接通了長途。
“喂?你好,我找一下姜晚夏。”趙小花對着話筒,客氣地說道。
電話那頭靜了兩秒,緊接着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像是在吵架。隨即,一個極其暴躁的女人聲音跟打雷似的吼了過來:
“找什麼找!晦氣!我們家沒這個人,早就死了!”
說完,“啪”的一聲,電話就被狠狠地掛斷了。
“嘟——嘟——嘟——”
趙小花舉着傳來忙音的話筒,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腦子裏嗡嗡作響。
死......死了?
這麼突然?
而電話另一頭,姜晚夏氣的漲紅了臉,指着鼻子就對着接了電話的女人罵了起來:“好你個三八婆!你罵誰死了!”
對方把雙手插在腰上,毫不客氣的就懟了回去:“老娘說你死了!要不是我們王家人可憐你們趙家,你這會兒早他娘的死在北大荒了!少在我們家面前不知好歹的提你那破要求,我告訴你,你不配!”
“憑什麼不配!”姜晚夏一點都不怵的懟了回去,“要你們辦個婚禮很難嗎?!”
錢曉霞聞言,三角眼一瞪:“你現在吃我們家的,喝我們家的,沒我們王家,你連提要求的命都沒有!”
姜晚夏氣瘋了。
腦子裏不受控制地閃過上一世的畫面。
那個窮得叮當響的趙家,趙文昌那個窩囊廢,他爹媽是怎麼對自己的?那是當祖宗一樣供着!
自己說要辦個體面的婚禮,他們二話不說,東拼西湊借了好幾千塊錢給她當彩禮。
雖然那婚禮辦得寒酸,來的都是些土裏土氣的鄉下親戚,她壓根看不上,拿了錢當晚就跑去城裏下了館子,買了新衣裳,把趙文昌一個人丟在新房裏,他們屁都不敢放一個!
可現在呢?
這王家在滬市這一片地算是有頭有臉,家裏住的是二層小樓,頓頓有肉吃,可居然連個婚禮都不打算給她辦!彩禮更是提都沒提!
“你們王家臉皮怎麼這麼厚!”姜晚夏指着婆婆的鼻子就罵,“我爹媽爲了感謝你們,給了多少錢你們心裏沒數嗎?我帶過來的嫁妝也不少吧?你們一個子兒的彩禮都不給,現在連個酒席都不想辦了?天底下有你們這麼占便宜的嗎!”
一旁的大姑子王芳“噗”地一下吐掉嘴裏的瓜子皮,冷笑道:“喲,還算起賬來了?我們王家把你弄進城裏,留了你的城市戶口,那叫救你的命!給點感謝費不是天經地義的?你那點嫁妝,還不夠填我們家爲你花的錢呢!一進門就不知道伺候男人,伺候公婆,整天就知道做白日夢,張嘴就要包酒店辦婚禮,還敢跟我們要一萬塊錢彩禮!你怎麼不去搶啊?”
“你那嫁妝錢,早就拿去給你男人建國用了!”錢曉霞唾沫橫飛,“你個成分有問題的下放人,還想要金窩窩?美得你!”
姜晚夏徹底爆發了,上一世被趙家二老慣出來的臭脾氣瞬間點燃。她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地就往地上一摔!
“砰——譁啦!”
茶杯碎裂的聲音清脆。
上一輩子,只要她一摔東西,趙家那兩個老的就跟孫子似的跑過來哄她,要什麼給什麼。
她以爲這次也會一樣。
可她想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