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打谷場上,火把的光把人影拉得忽長忽短。君瑾的流雲劍上沾了些血,卻依舊穩如磐石 —— 他剛劈開一個教徒的刀,又側身擋在一個老婦身前,將另一個想抓老婦的教徒踹倒在地。老婦懷裏抱着個五六歲的孩子,孩子臉上還帶着淚痕,正是之前接觸過毒煙、被玄蒼列爲 “特殊祭品” 的村民之一。
“別碰孩子!” 君瑾的聲音冷得像冰,劍尖對着倒地的教徒,“再敢抓一個村民,我廢了你們的手!”
教徒們卻像瘋了一樣,根本不顧生死,眼裏只有 “抓祭品” 的執念 —— 玄蒼的信號彈已經在天上炸開,他們知道,要是湊不夠祭品,自己也會被扔進毒霧大陣當養料。一個教徒突然從懷裏掏出個黑色瓷瓶,對着君瑾撒出一把黑色粉末 —— 是能讓人暫時失明的 “盲粉”。
“小心!” 墨影眼疾手快,一把拉過君瑾,同時將手裏的短匕對着教徒的手腕刺去。短匕劃破教徒的皮膚,黑色瓷瓶掉在地上,粉末撒了一地,打谷場的幹草瞬間被染成黑色,冒着細微的白煙。
“這些教徒不對勁,” 墨影一邊擋着沖過來的教徒,一邊對君瑾喊,“他們像是被控制了,根本不怕疼!”
君瑾也察覺到了 —— 剛才被他踹倒的教徒,胳膊都扭了,卻還是掙扎着爬起來,繼續往老婦的方向撲。他心裏一沉,想起青薇說的 “毒心丹”,這些教徒說不定也吃了類似的藥物,變成了沒有痛覺的傀儡。
“不能硬拼!” 君瑾對着身邊的青雲觀弟子和村民喊,“用捆仙繩!把他們綁起來,別傷了性命!”
弟子們立刻掏出腰間的捆仙繩,趁着教徒撲過來的間隙,將繩子纏在他們身上。村民們也拿起打谷用的鐮刀和鋤頭,圍在 “特殊祭品” 身邊,形成一道人牆。打谷場上的局勢漸漸穩住,可遠處又傳來一陣馬蹄聲 —— 更多的教徒趕來了,手裏還拿着火把,把打谷場的外圍圍了起來。
“君少主,我們被包圍了!” 一個青雲觀弟子急得大喊,“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撐不了多久!”
君瑾抬頭看向遠處的教徒,又看了看懷裏抱着孩子的老婦,心裏清楚,硬撐不是辦法。他剛要開口,就看到打谷場的入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村民打扮的人騎着馬沖了進來,對着他大喊:“君少主!蘇姑娘讓我來報信!毒霧大陣的核心在青石鎮中心的水井下面!玄蒼要用水井裏的毒水啓動大陣!”
是王家村的村民!蘇輕瑤果然找到關鍵信息了!
君瑾心裏一喜,卻又立刻皺起眉 —— 現在被教徒包圍,根本沒辦法去青石鎮。他看向墨影,眼神裏帶着決斷:“墨影,你帶着弟子和村民,護送‘特殊祭品’去山神廟,找清風掌門匯合。我去引開教徒,然後去青石鎮水井,阻止玄蒼啓動大陣。”
“我不跟你去!” 墨影立刻反對,短匕對着沖過來的教徒又刺了一下,“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要去一起去,我幫你擋着!”
“不行!” 君瑾的語氣不容置疑,“村民和孩子需要人保護,你比我更懂怎麼照顧他們。我去水井,只要毀了大陣核心,這些教徒就會失去控制,到時候你們就安全了。” 他從懷裏掏出之前青禾的令牌,塞給墨影,“這個你拿着,要是遇到玄蒼的人,或許能用得上。”
墨影看着手裏的令牌,又看了看君瑾堅定的眼神,知道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她咬了咬牙,點了點頭:“你一定要小心!要是半個時辰內沒回來,我就帶着人去水井找你!”
“好!” 君瑾說完,舉起流雲劍,對着教徒的包圍圈大喊,“玄蒼的走狗!想抓祭品?先過我這關!” 他故意朝着打谷場東邊的小路跑去 —— 那裏的教徒最少,也最靠近青石鎮的方向。
教徒們果然被吸引了,紛紛朝着君瑾的方向追去。墨影趁機帶着弟子和村民,護着 “特殊祭品”,朝着山神廟的方向跑。跑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君瑾的背影,心裏默默祈禱:一定要平安回來。
君瑾帶着教徒在小路上狂奔,身後的馬蹄聲和喊殺聲越來越近。他知道,不能一直跑 —— 教徒的馬比他的快,遲早會被追上。他眼神掃過路邊的樹林,心裏有了主意。
他突然翻身下馬,將馬往相反的方向趕,自己則鑽進樹林,躲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追來的教徒看到馬,以爲君瑾還在馬背上,紛紛朝着馬的方向追去。君瑾趁機從樹林裏繞出來,朝着青石鎮的方向跑去 —— 現在,他終於能去水井了。
青石鎮的街道上一片寂靜,只有鎮中心水井旁邊的火把還亮着。君瑾貓着腰,慢慢靠近水井,看到有兩個教徒守在石磨旁邊,手裏拿着刀,警惕地看着四周。這兩個教徒沒有被藥物控制,眼神裏還有懼意,顯然是玄蒼留下看守大陣核心的 “普通教徒”。
君瑾屏住呼吸,悄悄繞到教徒身後,流雲劍對着他們的後頸輕輕一敲。兩個教徒連哼都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君瑾把他們拖到旁邊的小巷裏,然後走到水井邊,看着林嬸之前說的 “石磨機關”。
石磨的把手是黑色的,上面刻着玄陰教的雲紋,和之前在藥王谷看到的機關紋路一模一樣。君瑾想起蘇輕瑤說的 “大陣核心在水井下面”,便握住石磨把手,按照之前破解玄陰教機關的經驗,順時針轉了三圈,再逆時針轉兩圈。
“咔” 的一聲,石磨下面的地面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一個通往井底的石階 —— 果然有機關!
君瑾點燃火折子,順着石階往下走。井底比他想象的寬敞,牆壁上刻滿了玄陰教的符號,符號之間還纏着黑色的繩子,繩子上掛着一個個小鈴鐺,只要一碰,就會發出響聲。井底的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黑色圓盤,圓盤上刻着和毒爐一樣的紋路,圓盤中間插着一根綠色的草藥 —— 是還魂草!
這就是毒霧大陣的核心!只要還魂草被點燃,圓盤就會啓動,水井裏的毒水會順着地下的暗渠,流到青石鎮和周邊村子的每一口井裏,到時候,毒霧就會彌漫整個區域。
君瑾心裏一緊,剛要伸手去拔還魂草,突然聽到井底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玄蒼的聲音:“君少主,來得挺及時啊 —— 正好趕上我啓動大陣。”
君瑾猛地回頭,只見玄蒼站在石階口,手裏拿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裏裝着的,正是之前青禾提到的 “毒心丹”。玄蒼的身後,還站着兩個穿着黑袍的教徒,手裏拿着刀,擋住了君瑾的退路。
“玄蒼!你果然在這裏!” 君瑾握緊流雲劍,眼神裏滿是狠戾,“你爲了權力,竟然不惜毒害這麼多無辜的人,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 玄蒼哈哈大笑起來,手裏的盒子被他扔在地上,毒心丹撒了一地,“我就是天!等我啓動大陣,整個江湖都是我的,到時候,所有人都得聽我的,誰還敢說我遭天譴?”
他說着,突然從懷裏掏出個火折子,對着還魂草就要點燃:“君少主,你今天來得正好,我就讓你親眼看着,你的‘正道’是怎麼被我的毒霧吞噬的!”
君瑾趕緊沖過去,流雲劍對着玄蒼的手揮去。玄蒼早有準備,側身躲開,同時對着身後的教徒喊:“抓住他!別讓他毀了大陣!”
教徒們立刻沖過來,手裏的刀對着君瑾砍去。井底的空間狹小,君瑾只能一邊躲着教徒的刀,一邊想辦法靠近還魂草。他知道,只要還魂草被點燃,一切就都晚了。
“你以爲你能阻止我嗎?” 玄蒼冷笑着,從懷裏掏出一根黑色的鞭子,鞭子上纏着毒針,對着君瑾的後背抽去,“我的毒霧大陣,不僅需要還魂草,還需要一個‘引子’—— 而你,就是最好的引子!只要把你的血滴在圓盤上,大陣的威力會加倍,到時候,就算是清風掌門來了,也救不了你們!”
君瑾沒防備,後背被鞭子抽到,毒針扎進皮膚。他瞬間覺得後背一陣發麻,力氣開始流失 —— 和之前在藥王谷中的 “麻骨毒” 一樣!
“君瑾!” 就在這時,井底的石階口突然傳來墨影的聲音,“我們來幫你了!”
君瑾回頭一看,只見墨影帶着幾個青雲觀弟子,沖了進來,手裏的短匕對着教徒們刺去。原來墨影護送村民到山神廟後,擔心君瑾的安危,還是帶着弟子們趕了過來。
“墨影!別過來!這裏有陷阱!” 君瑾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 玄蒼突然按下圓盤旁邊的一個按鈕,井底的牆壁上突然射出無數根毒針,朝着墨影和弟子們的方向飛去!
墨影和弟子們趕緊躲到石階後面,毒針射在牆壁上,發出 “叮叮” 的響聲。玄蒼趁機拿起火折子,對着還魂草點燃 —— 綠色的火苗瞬間竄了起來,圓盤開始慢慢轉動,井底的毒水開始冒泡,帶着刺鼻的腥甜味。
“哈哈哈!大陣啓動了!你們都得死!” 玄蒼瘋狂地大笑起來,“整個江湖都會記住我玄蒼!”
君瑾看着燃燒的還魂草,又看了看轉動的圓盤,心裏知道,現在只能冒險了。他強撐着發麻的身體,舉起流雲劍,對着圓盤砍去 —— 他要毀了這個大陣核心!
可就在這時,圓盤突然發出一陣綠光,綠光籠罩住整個井底。君瑾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手裏的流雲劍差點掉在地上。玄蒼笑着說:“沒用的!圓盤是用玄鐵做的,你的劍砍不動!現在,你的血就要成爲大陣的一部分了!”
玄蒼朝着君瑾沖過來,手裏的刀對着他的胳膊砍去,想取他的血。君瑾躲不開,只能用劍擋住,卻被玄蒼的力氣震得後退幾步,撞到了牆壁上。
墨影看着君瑾有危險,想沖過去幫忙,卻被毒針擋住了去路。弟子們也在和教徒們打鬥,根本分身乏術。井底的毒水冒泡越來越厲害,腥甜味越來越濃,顯然,毒霧已經開始順着暗渠擴散了。
君瑾看着墨影焦急的眼神,又看了看燃燒的還魂草,心裏突然有了個念頭 —— 他想起蘇輕瑤說過,還魂草怕 “蝕骨散”,只要用蝕骨散澆在還魂草上,就能讓它熄滅。他從懷裏掏出蘇輕瑤給的瓷瓶,裏面裝的正是蝕骨散!
可他現在被玄蒼盯着,根本沒辦法靠近還魂草。玄蒼已經再次沖了過來,刀對着他的胸口砍去。君瑾只能再次舉劍擋住,卻覺得後背的麻木感越來越強,視線也開始模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井底的石階口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玄蒼!你的對手是我!”
是蘇輕瑤!她帶着幾個王家村的村民,手裏拿着水桶,水桶裏裝的是蘇輕瑤特意調配的 “解蝕毒水”—— 她在王家村解決完教徒後,擔心君瑾的安危,就帶着村民趕了過來,正好看到井底的情況。
“蘇姑娘!把水澆在還魂草上!” 君瑾對着蘇輕瑤喊。
蘇輕瑤立刻點頭,讓村民把水桶扔給君瑾。君瑾接過水桶,用盡全身力氣,對着燃燒的還魂草潑去 —— 解蝕毒水碰到綠色的火苗,瞬間發出 “滋滋” 的響聲,火苗慢慢變小,最後熄滅了!
圓盤的轉動也停了下來,井底的毒水不再冒泡,腥甜味也淡了些。玄蒼看着熄滅的還魂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我的大陣!我的江湖!”
他瘋了一樣朝着君瑾沖過來,手裏的刀對着君瑾的胸口刺去。君瑾這次沒有躲,而是握緊流雲劍,對着玄蒼的手腕砍去 ——“哐當” 一聲,玄蒼的刀掉在地上,手腕被砍傷,血滴在圓盤上。
圓盤突然再次發出綠光,這次的綠光卻比之前更亮,井底的毒水又開始冒泡,而且比之前更劇烈!
“怎麼回事?” 君瑾愣住了,不明白爲什麼玄蒼的血滴在圓盤上,大陣反而有了反應。
玄蒼捂着受傷的手腕,瘋狂地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忘了告訴你,圓盤不僅能用人血當引子,還能用品階高的教徒血當引子!我的血是‘玄陰教主血’,比你的血更管用!現在,大陣不僅啓動了,威力還加倍了!你們誰也跑不掉了!”
君瑾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看着再次轉動的圓盤,又看了看井底越來越濃的腥甜味,知道現在已經沒辦法阻止大陣了。他對着墨影和蘇輕瑤喊:“你們快出去!通知清風掌門,讓所有村民往山上撤!越遠越好!”
“我們不出去!要走一起走!” 墨影搖着頭,想沖過來幫君瑾。
“別管我!” 君瑾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我在這裏想辦法毀了圓盤,你們快出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輕瑤看着君瑾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越來越亮的圓盤,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她拉着墨影的手,對着村民和弟子們喊:“我們先出去!通知大家撤離!君瑾會跟上我們的!”
墨影還想反抗,卻被蘇輕瑤強行拉着往石階上走。走到石階口時,她回頭看了一眼君瑾,眼淚掉了下來:“君瑾,你一定要回來!我們在山上等你!”
君瑾對着她點了點頭,然後握緊流雲劍,對着玄蒼沖過去 —— 他要在大陣完全啓動前,殺了玄蒼,或許,這樣還能有一線希望。
玄蒼看着沖過來的君瑾,冷笑着說:“你以爲殺了我就能阻止大陣?晚了!現在就算我死了,大陣也會繼續啓動,整個青石鎮都會被毒霧籠罩!你和我,都得死在這裏!”
君瑾沒有說話,只是握緊流雲劍,對着玄蒼的胸口刺去。井底的綠光越來越亮,毒水的冒泡聲越來越響,腥甜味已經彌漫了整個井底。君瑾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要麼殺了玄蒼找到毀陣的方法,要麼和玄蒼一起,葬在這井底。
可他沒料到,在圓盤的最深處,還藏着一個玄蒼從未提起的機關 —— 一個能讓大陣 “反向啓動” 的機關,只要按下這個機關,毒霧就會被吸回圓盤,可啓動這個機關,需要有人留在井底,用自己的血當 “反向引子”,也就是說,啓動機關的人,會被毒霧吞噬,屍骨無存。
君瑾看着圓盤上那個小小的紅色按鈕,又看了看瘋狂的玄蒼,心裏有了個決斷。他知道,這是唯一能救所有人的方法,也是他作爲 “流雲閣少主”、作爲 “江湖守護者”,必須做的選擇。
可他不知道,墨影和蘇輕瑤並沒有走遠,她們在井口旁邊等着他,準備等他出來後一起往山上撤。而清風掌門也帶着村民,正在往山上趕,他們都以爲君瑾能安全出來,卻不知道,井底的君瑾,正面臨着 “犧牲自己救所有人” 的終極抉擇。
井底的綠光越來越亮,毒霧已經開始從井底往上飄。君瑾握緊流雲劍,對着玄蒼的胸口刺去,同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個紅色按鈕上 —— 他的決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