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文少卿慢悠悠的轉醒時,正好對上的是那雙寒若深潭的眼睛,漆黑一片沒有光亮。愣了愣神,有些不悅的皺皺眉,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求福,警告意味頗深。
求福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背了,欲哭無淚啊,少爺您沒看見剛才他的眼神都恐怖,自己怎麼給家裏找賊了呢。
攏了攏雙鬢的頭發,文少卿面無表情的看着坐在對面的趙煜翎:“我說,這個院子似乎是我的。”
“嗯。”
“不請自來是爲盜!”
“嗯。”
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是爲什麼這麼欠揍呢,不管怎麼說惹來了不好惹的人文少卿覺得自己很無辜,整理一下思維冷靜的說道:“公子若沒事,還是別到這個院子裏來,我還是那句話:不想惹麻煩。”
請客離開的意味很明顯,趙煜翎只是看了一眼:“下次睡覺的時候蓋被子。”
說完就離開,倒是挺聽話的。
文少卿覺得自己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特別憋屈。算了,和一個腦回路不正常的人說話,不要用正常人的思維去考慮。
不過,下午躺在躺椅上眯着眼,蓋着薄被曬太陽日子不要太好。
“求福,你明日幫我約嶽華樓的老板,我有事相商。”她站起來,覺得天色不早了也該去給娘請個安了。
想來一日不見,還真的有點想。
“是。”求福乖乖的點頭,應了下去。
“對了,李成叔回來的時候告訴我一聲,知道嗎。”說完站起來便往文母的院子走去,幸虧渣爹給的院子夠,不然還真的沒地方住了。
不緊不慢的撩起自己的衣角,慢慢的踱着步子往文母那裏去。原本是想快點掙錢,可是想到若太快的話,很可能會引起住宅子裏面那些人的注意,所以她才會這麼淡定的不動手。
先從田地裏面着手吧,這樣會讓那些人以爲自己沒飯吃,受苦受累呢。
想着,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卻是冰冷無比。
“少爺,您來了啊。”丁秋鳳是文母身邊的陪嫁丫鬟,性子耿直也很忠心,看見文少卿拘謹的將自己的手放在身上擦了擦,才掀開簾子大聲喊道:“夫人,少爺來了。”
其實她是知道少爺的身份的,但是文少卿交代了在家裏都要喊少爺,以防止被有心人知曉。好在丁秋鳳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況且在住宅裏面也喊慣了,自然是不需要擔心的。
文母高興地從臥室裏面走出來,看見文少卿眼睛又紅了:“少卿——”
“娘,孩兒最近比較忙,得空才來看你,不生氣吧。”說着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到真有幾分孩子氣了。
文母眼圈紅紅的,被她這麼一打趣反而不傷感了,伸出手在她的臉上摸了一下,心疼的說道:“是啊,臉都黑了。”
“噗——娘,你說這是好看呢,還是不好看?”說着還將自己的腦袋湊過去,那意思是給她看個夠。
文母笑起來,一邊的丁秋鳳也打諢幾句,原本的悲傷氣氛瞬間消失,轉而變得溫馨起來。
在文母的院子裏用過晚膳,她才慢吞吞的走回去。看着天空中掛的月亮,深深地嘆口氣。日子還是得慢慢過的。
回屋,打開自己的小箱子,裏面只有一些散碎銀子和幾張百兩面額的銀票,這些都是母親的嫁妝換取的銀兩。若說一般家庭,這些錢其實也還行,省着點也能過個二十年,問題是他這個文宅不是一家三口的簡單家庭啊。
而且……
不說這個身子原本的家庭條件,憑什麼正妻就這麼被趕出家門,到現在竟然連個問候的人都沒有,憑什麼大宅子裏那些人可以逍遙自在,而她母女倆就在這守着破舊的院子過一輩子。
上一輩子的洛雲珊臨危受命,就是爲了一口氣將洛氏給撐下來,可是沒想到竟然有人打主意,憑借最後一份力量即使毀了也不會給那個居心叵測的人。
她洛雲珊從來不是認命的人,即使現在變成文少卿也是!
想着外面那些傳言,別人譏諷的眼神、看熱鬧的心態以及一句句的冷眼嘲諷。
文少卿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誰笑到最後才是真的贏不是嗎。
將銀子鎖好,來喜已經將熱水燒好,見少爺靠在床頭不知道想什麼,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發現她已經閉上眼,猶豫着是不是該喊醒的時候,就看見文少卿突然睜開眼,那一瞬間像極了隱藏在暗處的猛獸,伺機而動,和平時溫溫和和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也就那麼一瞬間消失殆盡,來喜以爲自己看花了眼,嘟囔着嘴巴說道:“少爺,水燒好了,先洗洗吧。”
“放那吧,我自己來。”
“知道了。”來喜退出去,忘記了剛才看見的。
浴桶裏的水冒着熱氣,伸出手試了試感覺溫度正好,便開始脫衣服。十五歲的身體雖然還沒張開,卻已經是開始慢慢的顯示女性的特征了。平時不覺得,現在看着雪白的肌膚被熱氣蒸的泛着粉紅色,烏黑的長發被打溼黏在後背、臉頰上。
長長的睫毛沾上了水霧,被燭火印染看上去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緋紅的面頰陪着鮮紅的唇瓣,說不出的妖嬈。
文少卿知道自己以後的相貌不會太差,因爲自家娘親就是個美人胚子,再,再,實在蓋不過去不是還有化妝術嗎。
疲憊的靠在浴桶邊緣,伸出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閉着眼享受着一天的安寧。
第二天,嶽華樓的老板就帶信說想要見一面,看看這個板栗究竟是怎麼回事。文少卿和文母打聲招呼就去了城裏,而這一次奇怪的是那個趙煜翎非要跟在後面,怎麼趕都趕不走。
瞥了一眼,文少卿絲毫沒有什麼心情和他周旋,而是任由他站在馬車旁邊跟着自己。
等到了地方,嶽華樓的掌櫃的趕緊出來迎接,看着文少卿先愣了愣又趕緊換上一副笑臉彎着腰指着裏面:“文少爺,我家老板在二樓包廂等你。”
“謝謝。”淡淡的應了他,掌櫃眼中閃過的那抹譏諷她還是很好地抓住了,想着現如今自己穿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料子,怕是沒人看上吧。
面帶微笑在掌櫃後面,而求福和趙煜翎自然的跟着。
推開包廂門口,掌櫃的趕緊下去:“老板,文少爺到了。”
“文少爺。”嶽華樓的老板叫杜明全,是個非常精明的人,三十幾歲卻是把嶽華樓做到最好,連京城都有他的產業,只是爲人比較念舊,才一直呆在汴梁城。
兩個人打了聲招呼,文少卿示意求福和趙煜翎在外面,可偏偏趙煜翎像是沒聽見一樣,直接站在她的旁邊,怎麼都不走。
文少卿看看他,沒有說話,但是緊抿的唇瓣顯示她的不悅。倒是杜老板眼神毒辣,笑哈哈的說着:“沒什麼事,大家夥一起坐,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