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臉怎麼回事?”
江莫雲見兒子一身灰色家居服從二樓台階往下走,溼發半垂,鼻子和眼角淤青明顯。
她心疼的不行,“誰打你了?”
江也走到餐桌邊拉了把椅子坐下,並無在意道:“昨晚在酒吧喝多了,想不起來了。”
“還愣着幹嘛,趕緊去拿幹毛巾給少爺擦頭發啊。”江莫雲吩咐張媽。
張媽小跑着走了,須臾,手裏多了一條幹毛巾,她靠近江也去幫他擦頭發。
江也一把奪過毛巾,“我自己來。”
胡亂在頭上擦了兩把後將毛巾搭在旁邊的餐椅上。
“去酒吧喝酒?這麼有閒心?不用再去陪那個小妖精? ”空氣裏醋酸味道濃鬱。
江也眼睛垂在桌面,聞言,眼底動了動,用不經意語氣回:“我跟她分手了。”
“謝天謝地,少爺你終於跟那個小妖精分手了,你不知道你每次去找她夫人心裏可不是滋味了呢。”
張媽聽說江也跟小三的女兒分手了,拍手稱好。
江莫雲與張媽對望了一眼,眼底含笑,“張媽說的對,雖然你說是爲我報仇將她追到手再狠狠甩掉,可一想起我兒子在討好那個賤人的女兒我心裏就極其不好受,分了好,怎麼樣,那小妖精痛苦嗎?”
江也眼前閃現宋杳站在會所門後咬着手背淚如珠線震驚又惶恐望着他,以及獨自站在宴會廳內單薄的身子幾乎撐不起自己搖搖欲墜快要倒下的樣子。
心髒發悶,喉嚨像壓了塊千斤巨石,艱澀擠出一個字,“嗯。”
“哈哈,真是太好了,報應啊,我總算出了口惡氣,還是我兒子厲害!”
張媽笑着附和,“那當然了,少爺多孝順夫人啊,還是少爺主動說要替夫人去報復那小賤人的呢,不過我也出了力的,少爺,你還記得你跟我裏應外合的那次嗎?”
見江也發怔,她進一步解釋,“就是那次去那小賤人學校我把她好一頓打的那次。”
她咬牙切齒又得意洋洋描繪着那天的細節,“我拽着她頭發從二樓往樓下操場拖,她頭發被我薅下那麼一大把,那塊頭皮都快被我薅禿了。”
她伸出五指盡大地張開來比劃一大把有多大一把。
繼而又笑着道:“我不止拽她頭發,我還扇了她無數耳光,她整個臉都被我扇腫了。”
“別說了!”江也突然出聲制止。
他溼發垂在額前,眼底情緒未明。
張媽正說的興奮,見江莫雲也聽得津津有味哪會停下來。
無視江也阻止繼續道:“操場上那麼多人看着呢,我一邊打她一邊狠狠罵她,哈哈,她大概也沒碰見過我這麼強的對手,一句話不說,一下子手不敢還。”
“只會垂着頭身子抖的跟篩子似的任我打罵,夫人您是沒看見,可解恨了,早知道我拿手機錄下來給您看了。”
“我跟你說別說了!”
突然的怒吼聲打斷了張媽訴說下去的欲望,她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議望着自家少爺。
此刻的他眸底冷厲,面上黑雲壓頂,像一頭暴怒中的凶獸。
江也腦海蹦出昨晚宋杳看見他的樣子,她眼底恐懼,身體在抖,尤其是他靠近她的時候,她身體抖的厲害。
她定是想到了曾經的某個瞬間。
她怕他,那一刻她一定覺得他宛如魔鬼。
定是這樣。
張媽不解轉向江莫雲,小聲問她,“夫人,少爺這是怎麼了?”
“阿也,你幹嘛吼張媽,她難道說錯什麼了?”
話落,江莫雲像是意識到什麼,面上泛起慍怒。
揚聲,“阿也,你不會心疼那個小賤人了吧?”
見江也黑沉着一張臉不說話,臉上神情又似乎哀莫大於心死。
江莫雲帶着哭腔道:“她只不過被張媽撓了幾下你就心疼了?你想想我們原本幸福的家庭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我現在坐在輪椅上人不人鬼不鬼你不心疼,你竟然心疼上了那個破壞我們家庭的賤人的女兒?”
說話間已經淚流滿面,張媽忙抽紙巾給她擦眼淚。
心疼道:“夫人,您千萬別傷心,少爺肯定不是那個意思,您知道的,少爺最懂事,最孝順您,少爺肯定是昨晚喝多了酒還沒完全清醒呢。”
“是這樣嘛?”江莫雲眼神渴望看着江也,希望曾經最聽她話的兒子給她答案。
江也閉了閉眼睛,喉頭翻滾,滾出幾個字,“媽,對不起。”
張媽得意望江莫雲,“夫人,我就說嘛,少爺最在意您,那個小賤人在少爺心裏屁都不算。”
江莫雲心裏鬆了些,面上緩了緩,吩咐張媽,“趕緊給少爺盛粥。”
江也瞥了眼張媽遞過來的粥,隨口道:“怎麼不是山藥粥?”
張媽端着粥碗眼眸詫異,“少爺,我們家從來不煮山藥粥,夫人對山藥過敏你忘記了?”
江也腦子轟的一聲,心髒像被千絲萬縷的網覆住,裹緊,漸漸喘息不穩。
宋杳喜歡拿山藥來煮粥。
他在她家附近一公裏處租了一間簡陋的房子,宋杳擔心他早餐時間匆忙來不及吃,就每天煮好給他帶過去盯着他吃。
每天雷打不動。
山藥粥是他早飯裏的常客。
他從不愛吃山藥到漸漸愛上。
許是昨晚的酒精在胃裏沒揮發完,江也盯着眼前熱氣騰騰的海鮮粥直犯惡心。
他倏然站起留下一句話,“你們吃吧,我不餓。”直接上了樓。
張媽目光從江也背影上收回,“夫人,少爺這是?”
江莫雲胸口起伏洶涌,扔了手裏的筷子問張媽,“阮林峰昨晚回來過嗎?”
張媽小聲:“沒有,夫人…”
她欲言又止。
“想說什麼快說。”江莫雲努力維持的耐心告罄。
張媽:“阮林峰那個負心男,要不您還是跟他離婚算了。”
阮林峰安分了幾年,這幾年死活要跟自家夫人離婚,可夫人就是不離。
“呵,想跟我離婚沒門,我就是要耗死他,讓他不能光明正大在外找女人!”
江莫雲面上扭曲,眼底怒火滔天。
張媽咽下嗓子裏要說的話,心說他是不能光明正大找,他私底下可沒閒着,在外面瀟灑的很,從來不回家。
這日子難過的怕是只有您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