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地下室?”沈念安的聲音微微一顫,瞳孔劇烈收縮。
而當她抬頭時,卻見杜悅悅嘴角噙着得意的冷笑。
沈念安深呼吸一口,好不容易將心中的情緒壓抑下去,看向顧默成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手指緊緊地攥着一腳,“顧先生,我不去…”
他知道的,她有多恐懼封閉的密室。
四年前她被綁架,最終綁匪將她丟棄在廢棄工廠的地下室,整整三天,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綁着手腳的她只能蜷縮在角落。
當時身爲保鏢的顧默成找到她的時候,她甚至一度患了失語症…
密室給她帶來的傷害,他是知道的!
然而杜悅悅卻不給她抗拒的機會,“怎麼,你害我受傷,還不願意接受懲罰?沈念安,你只是一個區區哺育師,是不是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着,杜悅悅意味深長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
顧默成微微皺眉,無聲輕嘆,語氣淡漠地說道,“那就按你說的做。”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鈍刀,生生劈開了沈念安的胸口,鮮血直流…
她紅着眼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搖頭,“顧默成,不要…”
杜悅悅朝周宜看了眼,周宜點頭,快步來到沈念安的身旁,揪着她的手就要將人強行拉走。
沈念安用力地甩開周宜的手,語氣近乎懇求地看向顧默成,“你知道的,我不能…”
“沈念安!”
像是擔心她會說出當年兩人的關系,不等她把話說完,顧默成便厲聲打斷。
眼神冰冷地盯着她,“要不關地下室,要不,滾出顧家。”
沈念安如遭雷擊,她失神地往後退了一步。
她慢慢鬆開了攥得發白的指尖,聲音輕得如同一縷煙。
“好,我去…”
周宜即刻上前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離醫療室。
離開時沈念安再次抬眸看向顧默成,逆光中,她只瞧見他眼神冰冷,對她沒有分毫舊情。
前往地下室的路上,周宜本還擔心她會掙脫而一直死死揪着她的手腕,豈料直到將她丟進陰冷潮溼的地下室,她都沒有抗拒半分。
撲鼻而來的黴味讓周宜嫌棄地捂了捂鼻子。
看着面對牆壁而站的沈念安,周宜搶過她口袋裏的手機,臉上滿是諷刺,“也不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就你這種只能生出短命賠錢貨的女人,連當玩物的資格都沒有!”
“砰!”的一聲。
沉重的鐵門在身後關上,黑暗如潮水般涌來。
沈念安驚恐地看向緊閉的鐵門,她踉蹌地往後退了兩步,直至後背撞在冰冷的牆壁上。
地下室彌漫的黴味和塵土的氣息,連帶當初那些不好的回憶重疊在一起,沖擊着她整個大腦。
她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呼吸開始變得紊亂。
當年的記憶瞬間涌出,讓她渾身冰冷。
綁匪的獰笑,鎖住她的冰冷鐵鏈,照不進陽光的通風口,還有無止境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歷城…歷城…”
蜷縮在角落,沈念安無意識地喊着這個名字。
這是以前能讓她無條件安心的名字。
可如今,這個人不會來救她了…
地下室的溫度很低,卻能讓她生出一身冷汗,甚至不知不覺間,她的耳邊開始出現幻覺。
當年那些綁匪的咒罵聲,還有鐵鏈的碰撞聲。
她驀地尖叫一聲,捂着耳朵將自己死死抵在牆角之間。
現實與記憶的界限逐漸模糊,沈念安分不清自己是在顧家的地下室,還是回到了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她開始用頭撞牆,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
就在這時,口袋裏掉落了一張小小的照片,這才讓臨近崩潰的沈念安有兩分清明。
“小草 莓…”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撿起照片,顫抖的手指輕輕地撫在照片的小臉蛋上,“小草 莓…不怕…媽媽在…”
這是讓她唯一撐下去的理由,爲了小草 莓,她一定要克服。
不知過了多久,沈念安筋疲力盡地靠着角落昏睡過去。
然而夢裏,她卻回到了當年的被綁架的那一天…
夢裏。
帶着猙獰面具的綁匪用刀尖貼在她的臉上,告知她的父親並沒有交贖金,所以他們要撕票,要將她丟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夜裏的地下室,蛇蟲鼠蟻全數向她涌來,漆黑裏她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耳邊傳來外頭如同鬼魅般的呼嘯風聲。
忽然,夢見畫面一轉,顧默成帶着杜悅悅出現,他們手裏拿着許多許多的蛇蟲,全都丟在了她的身上…
“啊!”一聲尖叫,沈念安滿臉淚痕地驚醒了。
然而睜眼所見的仍舊是一片漆黑,她根本不知道如今到底是天亮還是天黑。
她的衣服被冷汗浸透,渾身發抖地繼續卷縮在牆角。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抱着雙膝無聲落淚。
拍賣會中。
見顧默成總是心不在焉的,杜悅悅心裏一陣怨恨,但表現出來的仍舊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默成哥,”
杜悅悅突然湊近,身上濃鬱的香水味讓顧默成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你在想什麼呀,怎麼你從昨天開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她故意鼓起腮幫,做出一副嬌嗔模樣,雙手環臂坐在椅子上。
“你該不會是在心疼那個哺育師吧?”
皺了皺眉,當年他找到沈念安時的驚恐模樣呈現在腦海裏。
“怎麼會。”他拿起酒杯抿了口香檳,繼續翻閱着平板裏的拍賣目錄,“看看有什麼喜歡的,待會全都拍下。”
杜悅悅心裏一陣歡喜。
眼前這個男人,不論是長相還是身價還是能力都讓她非常滿意,雖然他們之間的婚約只是聯姻,但她很樂意嫁給這個男人。
唯一不好的是,他心裏還有沈念安那個賤人!
“你先坐着,我上個洗手間。”片刻,如坐針氈的顧默成拿着手機起身離開位置。
片刻,杜悅悅手機收到一條短信,是周宜給她發的。
‘剛剛顧先生來電,詢問沈念安情況。’
杜悅悅氣憤地捏着手機靠坐在椅子上,不多時目光停留在顧默成的酒杯上。
她眯了眯危險的美眸,指尖捏着粉末,思慮兩秒,趁着無人發現將藥粉撒入酒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