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逍樂回到自己病房沒多久溫喬就來了。
她手裏拎着喬媽煮的粥,身後的溫柏言滿眼心疼。
溫逍樂驚得從床上坐起,目瞪口呆地看着溫喬。
溫喬沒說話,等他反應。
溫逍樂卻像做了夢一般恍恍惚惚,嘴裏呢喃着:“出現幻覺了。”
溫逍樂別開臉,左耳的助聽器暴露在溫喬視野裏。
“咚”
保溫桶掉落在地,溫喬一個箭步奔過去,她捧着溫逍樂的臉問:
“耳朵……耳朵怎麼了?!”
溫喬身上的香水味叫醒了溫逍樂,他猛然睜大了眼睛,手指不自覺地抓住了床單。
溫喬的臉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看見她睫毛上掛着的淚珠。
“小姑姑……”溫逍樂的喉嚨發緊,聲音啞得不成樣子。
溫喬的手指顫抖着撫上他的助聽器,眼淚終於落了下來:“什麼時候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站在門口的溫柏言快步走過來,一把抓住溫逍樂的肩膀。
大哥身上熟悉的味道讓溫逍樂瞬間紅了眼眶。
“哥……”他埋首在溫柏言肩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溫柏言拍着他的後背,聲音哽咽:“出了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家裏說。”
溫喬心髒一陣撕扯疼,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捏得溫逍樂的臉疼。
“告訴我,耳朵怎麼了?”
溫逍樂克制不住地哽咽:“聽…聽不見了……”
溫喬在不敢相信與不得不接受現實之間徘徊不定,那個助聽器刺激得她眼睛疼。
小時候溫逍樂最機靈,上躥下跳、活潑可愛,耳聰目明的,接送溫喬上下學的車還沒到家門口溫逍樂就聽見聲音跑出去迎接。
現在,他的左耳失聰了。
溫喬喉嚨生疼:“誰!誰幹的?”
溫逍樂像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打架輸了然後跟小姑姑訴苦。
這就是小時候經常做的事情,可是已經十年沒人給他撐腰了。
“我……”溫逍樂崩潰,“賽車翻了,耳朵就受傷了……後來……”
後來就只能戴助聽器了。
溫逍樂的賽車技術很好,是俱樂部最優秀的,也是最年輕的賽車手。
這樣的事故絕對不是偶然!
“你傻啊!”溫喬用力拍打着溫逍樂,一掌比一掌重。
“爲什麼不和家裏人說呢?”
溫柏言的確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哪怕兩個人碰面溫逍樂也沒有戴助聽器。
和溫逍樂說話他不回答,溫柏言還以爲他不想搭理自己。
其實是沒聽見罷了。
溫逍樂整個人都在發顫:“不敢……”
不敢讓爸爸媽媽擔心,他們知道了肯定會很擔心。
不敢讓大哥知道,他忙公司的事情已經精疲力盡了,他要是再管自己賽車的事情就太累了。
不敢讓小妹知道,她知道了除了哭還能怎麼辦,還是別讓她知道了。
更不敢讓小姑姑知道,她永遠不會回來了,說了也沒用。
“傻小子。”溫柏言按住他的頭。
溫柏言突然發現自己好像這幾年光顧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忽視了身邊的一切。
溫喬咬着牙,問他:“我會查清楚你車禍的事情,但是昨天晚上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溫逍樂一五一十地把唐澤打了溫鬱棠的事情告訴了溫柏言和溫喬,說到後面越發生氣。
“唐澤就是個PUA大師,把棠棠騙得團團轉。”
溫喬冷靜下來仔細思考了這件事。
家裏的事情錯綜復雜,一股腦所有的難題都拋給了溫喬,她在一堆廢墟裏翻找出路。
病房裏安靜得可憐,幾分鍾後她才開口。
聲音如同出鞘的冷刃。
“唐家要的投資得給,但是能不能賺回本那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
溫喬一歪頭,“投資沒有利潤,溫氏可是不依的。”
溫柏言怎麼感覺在這兩句話裏聽出了溫喬要搞事情的意味。
她怎麼知道唐氏的新型智能導航系統不會帶來利潤?
說罷,她起身,“去找唐毅聊聊。”
溫逍樂想去,給溫柏言按下了,“安心休養,一切有我們呢。”
很久沒有聽大哥說這句話了。
以前他有什麼事要大哥幫忙,不是他助理來就是叫別人處理,根本連人都見不到面。
以至於溫逍樂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大哥。
唐毅和商音看見溫喬的時候都愣了一下,這丫頭周遭的氣氛似乎不對勁。
她笑意盈盈,眸子裏卻深不見底。
“唐總,事情要解決,我也不和你繞彎子。”
溫喬拿出合同,“這是溫氏五千萬的投資,希望這件事了了。”
唐毅喜悅之餘有些驚訝,這麼順利嗎?
溫柏言繼續說:“這件事本來就是我們逍樂沖動了,我們做出賠償是應該的。”
溫柏言是出了名的好說話,他向來不得罪任何人,唐毅對他來服軟的態度深信不疑。
“既然小溫總誠意都到了,我也不能抓着不放,你們放心,從今以後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唐毅信誓旦旦地說。
溫喬無意識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銀鐲子,“那我們籤一份承諾書吧,我會讓醫院給唐少爺最好的醫療資源,你們承諾此時不會讓外界知道,如果承諾達成,我們願意再加投資一千萬。”
於唐毅而言這都是小事,很爽快就答應了。
商音不懂商業上的事情,倔強地說:“那你們得等我兒子醒了給他道歉。”
唐毅攔都沒攔住。
溫喬把合同和承諾書遞給唐毅,唐毅看過之後立馬籤了字。
溫喬歪過腦袋看着商音:“這件事都和我們逍樂沒關系了我們道什麼歉?”
“你!”商音想要頂撞卻被溫喬那厲色的眼神嚇回去。
溫喬往沙發上一靠,從容得像在自己家客廳。
“這件事情解決了,那我們聊聊唐澤少爺打了我家溫鬱棠一巴掌的事情吧。”
商音往唐毅身後躲了躲,替唐毅遮掩:“什麼打人,棠棠是阿澤的女朋友,他怎麼可能打棠棠呢。”
溫喬掃了眼還沒有清醒的唐澤,眼中一絲同情也沒有只剩下厭惡。
“唐夫人,想要高攀我們溫家又不拿出該有的舔狗姿態,可是達不成目的的哦!”
唐毅對舔狗兩個字並不能接受,變相罵了他們全家是狗,還是想要巴結溫家的狗。
“小溫總,說話別那麼難聽,這些不過是孩子們的小打小鬧。”
“啪!”
一巴掌利落地落在商音的臉上。
溫喬吃痛地甩了甩手,調皮一笑:“我和太太投緣,想和她小打小鬧一下,唐總應該不介意吧,畢竟我年紀也不大。”
商音被打得有點懵了,趴在丈夫的肩頭,醒過神來突然嚎啕大哭。
唐毅咬着後槽牙,“溫喬,你無法無天!有什麼證據說明我兒子打了溫鬱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