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青雲宗的路上,氣氛格外沉重。此次黑風山之行折損了七名弟子,玄真子也受了不輕的傷,所有人都意識到,魔族的威脅遠比想象中更加迫近。
阿塵默默跟在隊伍後面,體內靈力雖然因吞噬魔氣而更加渾厚,卻總覺得心口像是壓着一塊巨石。那些被魔猿王打成血霧的弟子、玄真子嘔出的鮮血、魔猿王赤紅的眼睛……一幕幕在他腦海中反復閃現,揮之不去。
“在想什麼?”墨淵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聲音低沉。
阿塵抬頭,看到墨淵眼中的關切,低聲道:“我在想,如果我能再強一點,是不是就能救下那些弟子。”
墨淵沉默片刻,道:“修行之路,本就伴隨着生死。你能在危局中保持清醒,已屬難得。但切記,不可因愧疚而急於求成,否則極易滋生心魔。”
阿塵心中一動,想起《清心玉鑑》中關於心魔的記載,連忙收斂心神:“弟子明白。”
回到青雲宗,玄真子將黑風山的情況上報宗主,宗門上下頓時一片震動。長老們連夜召開會議,商議應對之策。最終決定加強各處分舵的防御,並選拔精銳弟子閉關修煉,爲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阿塵也被列入了閉關弟子的名單,獲得了進入靈犀洞修煉的資格。靈犀洞是青雲宗最頂級的修煉之地,洞內蘊含着精純的天地靈氣,更有靜心凝神的奇效,最適合突破境界。
進入靈犀洞的前一天,林澈特意找到阿塵,將一柄通體漆黑的長劍交給了他:“這是‘墨影劍’,用萬年玄鐵混合幽冥石鍛造而成,能吸收魔氣,或許對你壓制噬靈血脈有所助益。”
阿塵接過墨影劍,只覺劍身冰涼,隱隱有吸力傳來,與自己的血脈產生了奇妙的共鳴。他躬身行禮:“多謝林師兄。”
林澈擺擺手,眼中帶着一絲擔憂:“靈犀洞內靈氣雖純,但也容易讓人沉浸其中,忽視心魔的滋生。你身懷噬靈血脈,本就容易被力量誘惑,切記守住本心。”
“弟子謹記師兄教誨。”
靈犀洞深處,鍾乳石懸掛如水晶,地面上布滿了散發着淡藍色光暈的苔蘚。阿塵盤膝坐在一塊平整的玉石上,運轉《清心玉鑑》,開始吸收周圍的靈氣。
與外界相比,這裏的靈氣精純得不可思議,幾乎不需要煉化便能直接吸收。阿塵的修爲如同坐火箭般飛速提升,引氣五層、引氣六層……短短半個月,便突破至引氣七層,距離築基期只有一步之遙。
但他卻絲毫不敢懈怠,林澈的叮囑和墨淵的警告時刻在耳邊回響。他每天都會花兩個時辰專門修煉《清心玉鑑》,壓制體內因快速提升而躁動的靈力和噬靈血脈。
然而,越是壓制,那股渴望力量的念頭就越是強烈。尤其是在修煉《噬靈訣》時,他總能感覺到冥冥中有無數怨魂在呼喚,引誘他去吞噬更多的力量。
這日深夜,阿塵正在運轉靈力沖擊引氣八層,腦海中突然閃過黑風山的慘狀。那些死去的弟子化作怨魂,圍着他嘶吼:“爲什麼不救我們?你不是有噬靈血脈嗎?爲什麼不用?”
阿塵心神一亂,靈力頓時逆行,經脈傳來陣陣劇痛。他連忙運轉《清心玉鑑》想要平復,卻發現那些怨魂的嘶吼聲越來越清晰,甚至化作了母親和小雅的模樣,淚眼婆娑地看着他:“阿塵,變強啊,只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護我們……”
“啊!”阿塵痛苦地抱住頭,體內的噬靈血脈瘋狂躁動起來,周身彌漫起淡淡的黑氣。
就在這時,胸口的墨影劍突然爆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將那些黑氣驅散了些許。阿塵猛地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險些墮入心魔的陷阱。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又一遍地運轉《清心玉鑑》。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躁動終於平息,腦海中的幻象也漸漸消散。
阿塵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他終於明白,噬靈血脈最大的敵人不是魔氣,而是自身的心魔。
接下來的日子,阿塵放慢了修煉的速度,更加注重心性的打磨。他不再刻意壓制噬靈血脈,而是嚐試着與它溝通,理解它的本質。他發現,這血脈本身並無善惡,如同雙刃劍,既能吞噬魔氣,也能滋養萬物,關鍵在於使用者的本心。
三個月後,當阿塵走出靈犀洞時,修爲已穩固在引氣九層巔峰,距離築基期只有一步之遙。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清澈堅定,周身的氣息雖然依舊凌厲,卻多了一份溫潤平和。
林澈和墨淵早已在洞外等候,看到阿塵的狀態,兩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來你這趟閉關收獲不小。”林澈笑道。
阿塵躬身行禮:“多謝兩位師兄師叔的指點。”
墨淵點點頭:“很好,你的心性比以前沉穩多了。正好,宗門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師叔請講。”
“青石鎮附近的幾個村落,最近出現了怪事。”墨淵的聲音低沉下來,“有村民說晚上看到黑影作祟,還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我們懷疑是魔族的奸細在搞鬼,想讓你回去探查一番。”
阿塵心中一動,想起了青石鎮的鄉親們和病重的母親:“弟子願意前往!”
“那地方畢竟是你的故鄉,或許你能發現些我們忽略的線索。”墨淵遞給他一枚玉簡,“這是青石鎮附近的地圖,上面標記了出事的村落。萬事小心,若遇危險,立刻傳訊。”
“弟子明白。”
離開青雲宗,阿塵騎着宗門配備的靈鹿,一路向青石鎮趕去。沿途的風景依舊熟悉,只是空氣中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魔氣。他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可能是比黑風山更加詭異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