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匯報工作”,像是一句精心設計的咒語,瞬間讓錢大明那張暴怒的臉凝固了。
他指着我的鼻子,手指頭都在哆嗦,卻半天沒能再說出一個字來。
他被我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打法徹底搞懵了。
正常人誰會用租大喇叭放《江南皮革廠》的方式來吸引領導注意?這哪裏是匯報工作,這分明就是耍流氓!可偏偏,我的理由又是那麼的冠冕堂皇——響應號召,宣傳防詐騙。
他就算氣得想吐血,也抓不到我任何違反紀律的把柄。
“你……你……”錢大明你了半天,最終只能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江辰!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我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錢鎮長,我怎麼過分了?我一個新來的副鎮長,想向縣裏來的領導匯報一下工作,這難道不是我的本分嗎?還是說……你有什麼事,怕被劉縣長知道?”
我最後一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扎在了錢大明的要害上。
他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
而此時,飯店包間裏,劉志明也黑着一張臉走了出來。他身後跟着一群同樣臉色難看的鎮幹部,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看着我。
“你就是江辰?”劉志明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官威十足地質問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在縣領導視察期間,在這裏胡鬧!”
他想用官大一級壓死人。
可惜,他找錯了對象。
我看着他那張油光滿面、寫滿了“貪婪”二字的臉,心裏冷笑一聲。
我連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徑直繞過他,走到了那輛掛着縣政府牌照的桑塔納旁邊。
我敲了敲車窗,對着車裏那個同樣一臉懵逼的司機說道:“師傅,麻煩問一下,按照公務用車的管理規定,領導下鄉視察,中午是應該在單位食堂吃工作餐,還是應該在飯店裏大吃大喝,接受下級的宴請?”
我的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劉志明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沒想到我竟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直接拿“八項規定”來敲打他!這簡直就是當衆扒他的褲子!
“你……”
“還有,”我沒等他開口,又指了指停在桑塔納旁邊,錢大明那輛嶄新的豐田霸道,繼續說道:“據我所知,鄉鎮一級,是沒有資格配備越野車的。錢鎮長這輛車,排量4.0,市價至少七十多萬,請問這是他自己買的,還是我們鎮政府的公車?如果是公車,那又是走的哪門子的采購流程?”
我每問一句,劉志明和錢大明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在場的其他幹部,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看我的眼神,已經從看瘋子,變成了看魔鬼。
這小子……他根本不是來胡鬧的!他是來拼命的!
“江辰!”錢大明終於忍不住了,他指着我,氣急敗-壞地吼道:“你少在這裏含血噴人!你這是誣告!是誹謗!”
“我是不是誣告,你們心裏比我清楚。”我轉過身,迎着他們吃人的目光,臉上依舊掛着那副人畜無害的微笑。
我走到劉志明面前,將聲音壓低到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程度。
“劉縣長,我勸你現在最好不要發火。”
我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讓他心底發寒的冰冷。
“錢大明這些年,在紅岩鎮貪污了多少扶貧款,倒賣了多少礦產資源,背後又牽扯到了縣裏的哪些人……這些爛事,我相信您比我更清楚。”
劉志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像看鬼一樣看着我,眼神裏充滿了驚恐和難以置信。
這些都是他們這個利益集團最核心的秘密!我一個剛來兩天的毛頭小子,是怎麼知道的?!
“我今天把您堵在這裏,不是想跟您過不去。”我繼續用那種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道,“我只是想提醒您一句。這艘船,已經快沉了。您是想現在就跳船上岸,還是想跟着錢大明一起,沉到水底去喂魚,您自己選。”
說完,我不再看他,直起身子,重新恢復了正常的音量。
“錢鎮長,劉縣長,我剛才說的這些問題,都是我這兩天在基層走訪時,聽老百姓反映上來的。我作爲紅岩鎮的副鎮長,有責任,也有義務,把這些情況,向縣委、縣紀委的領導,如實地進行匯報。我相信,馬向東書記一定會對這些問題,非常感興趣的。”
馬向東!
當我把這個名字說出來的時候,劉志明的身體,明顯地晃了一下。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馬向東是縣委書記,是他的頂頭上司,更是他最大的政敵!他要是知道我手裏攥着這些能一招致命的黑料,恐怕做夢都會笑醒!
而我,這個看似無權無勢的年輕人,竟然敢當衆直呼縣委書記的名字,還用一種如此篤定的語氣!
這背後代表的能量,已經遠遠超出了劉志明的想象!
他不是瘋子,他是一尊他們根本惹不起的,從天而降的殺神!
“江……江辰同志……”
劉志明的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他臉上的官威和憤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看向我的眼神,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
“有話……有話好好說嘛!都是同志,有什麼問題,我們內部可以溝通解決嘛!”
他服軟了。
當着所有人的面,這位高高在上的副縣長,向我這個小小的副鎮長,服軟了。
錢大明和他那幫親信,看到這一幕,全都傻眼了。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最大的靠山,竟然被我三言兩語,就嚇成了這副模樣。
“好啊。”我點了點頭,“既然劉縣長都這麼說了,那這個面子,我不能不給。”
我走到錢大明面前伸出了手。
“錢鎮長麻煩你把檔案室的鑰匙給我。”
我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聖旨,在每個人的心頭響起。
錢大明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看看我,又看看早已嚇破了膽的劉志明,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讓他當着所有手下的面,向我交出代表着權力的鑰匙,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怎麼?”我眉毛一挑,“你不願意?”
“江辰!你別欺人太甚!”錢大明身邊,他的外甥孫浩,仗着酒勁,猛地沖了出來,指着我的鼻子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跟我們鎮長要鑰匙!我告訴你,今天你要是敢再撒野,老子就讓你躺着出去!”
孫浩是本地有名的地痞流氓出身,仗着錢大明的勢,在鎮上橫行霸道慣了。
他話音剛落,他身後那幾個同樣喝得醉醺醺的村幹部,也跟着起哄,紛紛朝我圍了上來,一個個摩拳擦掌,滿臉的凶神惡煞。
他們這是想動手了。
劉志明嚇得臉都白了,連忙喊道:“住手!都給我住手!”
可這幫人仗着酒勁根本不聽他的。
就在孫浩那只油膩的髒手,即將碰到我衣領的瞬間。
一道黑影毫無征兆地從人群外閃了進來!
那道黑影的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動的。
衆人只聽見“咔嚓”一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緊接着就是孫浩那殺豬般的慘叫!
“啊——!我的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他們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材魁梧、面容冷峻的陌生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前。
他一只手,像鐵鉗一樣,抓着孫浩的手腕。而孫浩的那只手,已經以一個詭異的角度,不自然地扭曲着。
顯然,是被硬生生掰斷了!
“你……你是什麼人?”錢大明指着那個男人,驚恐地問道。
那個男人沒有回答他,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只是轉過身,對着我,恭敬地低下了頭。
“老板,我來晚了。”
我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也愣了一下。
我並不認識他。
但就在這時,我口袋裏那部老人機,震動了一下。
我掏出來一看,是一條來自爺爺的短信。
短信內容很簡單。
此人名叫李虎退役兵王以後就是你的司機兼保鏢。記住江家的人出門在外排場不能丟。
我看着短信,又看了看眼前這個僅用一招就廢掉了孫浩的猛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原來,爺爺一直都在看着我,保護着我。
我收起手機,臉上重新露出了那副雲淡風-輕的笑容。
我走到早已疼得滿地打滾的孫浩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可憐的螻蟻。
然後我緩緩抬起腳用我那雙幹淨的皮鞋,輕輕地踩在了他那只被掰斷的手上。
“啊——!”
孫浩再次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俯下身看着他那張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微笑着一字一句地問道。
“現在你告訴我是誰要躺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