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霧和室友們都早早起床,換好了作訓服。
假期過久了,不太適應學校的時間,睡眼惺忪的吃了早飯,參加了開訓儀式,到上完軍事理論課再開始站軍姿,再困的人也清醒了。
黎霧倒不是什麼弱不禁風的體質,但是多年的美術生下來,確實不如常在戶外運動的女孩強壯。
黎宇闊和秦憶雪倒是非常注重黎霧的興趣培養,唱歌跳舞樂器都涉獵過。
唯獨運動,除了認真上好學校的體育課,確實是沒怎麼動過。
這就導致了她現在站會軍姿就覺得腳掌小腿都酸痛。
美院的場地在排球場,周圍有幾棵樹但不多,八月下旬的京市天氣燥熱,帽檐也遮不住秋天的刺眼陽光。
又熱又累。
T大的軍訓又一向嚴格,教官大都是來自京市某所軍校的學生和T大自己的退伍兵學生。
在軍校和部隊待久了,站在一群未經過訓練的學生們面前時格外嚴厲懾人。
黎霧不過不小心走神放鬆了幾秒鍾,眼尖的教官立刻就出聲,“第一排第六個!”
高個子們都站在第一排,黎霧身高1米68,高挑纖細,站在第一排格外惹眼。
此刻黎霧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高感到不滿,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站好。
休息時坐在樹蔭下,蕭曉晨也有些腿疼,“之後還要20公裏拉練,還有定向越野,想想就可怕。”
齊寧寧倒是神采奕奕,“不過今天還可以誒。教官也挺帥的。”
黎霧失笑,真不知道上一世她軍訓是怎麼過來的,似乎請了很多假,這次一定要努力完成每件事。
晚上吃過飯,又站回了場地繼續訓練,直到九點才下訓。
第二天開始施行了嚴格的作息時間,早上六點三十分開始早操,七點整理內務,八點開始上軍事理論課或訓練。
十二點午休,下午兩點二十開始訓練,六點鍾下訓。
七點到九點訓練或活動不定,十點之前進行晚點名。
在努力保持學生們八小時標準睡眠的情況下,一天安排的滿滿當當。
T大嚴格,訓練時要收手機,訓練太累中午吃過飯到宿舍倒頭就睡,晚上匆匆洗澡睡覺,黎霧幾乎沒時間想別的事情。
秦憶雪常常問她有沒有什麼不適應,軍訓累不累,她都不敢訴苦,否則又不知道她要怎麼擔心。
江寄偶爾會問問她的情況,她也只是簡單回復。
顧惜晴倒老是給她發消息,吐槽教官太瘋狂,太陽太毒,塗再多的防曬霜好像也被曬黑了些。
忙碌的軍訓生活進行到第五天時,黎霧的小腿不酸了,但是嬌嫩的腳掌和腳背終於被膠鞋磨起了泡。
中午正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倒不至於瘸,只是走得有些慢,旁邊蕭曉晨輕輕挽着她。
兩人正說笑今天有人齊步走時順拐了有點好笑,一抬眼看見個人。
黑色襯衫,黑色西褲,江寄站在來來往往的迷彩服邊上,桃花眼帶着笑意凝視着她,顯眼極了。
穿得這麼正式,這人剛從公司回來?
“江寄哥?”
“霧霧,我先回去了啊。”
黎霧向蕭曉晨擺擺手,走向江寄。
江寄眼神落在她的腳上,“腳怎麼了?”
黎霧眼睛睜大,“這也能看出來?”
“去醫務室。”江寄拉起她的手腕。
“我沒事,就是好像起水泡了,稍微有點疼,我就走得慢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黎霧沒甩開他,隨着他走。
“還能繼續軍訓?”
“當然了,真的沒事,江寄哥,我不去了。”
江寄停下腳步,散漫笑道,“現在大小姐這麼堅強?”
黎霧傲嬌起來,“當然。”
注意到有些人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他們身上,黎霧拍了拍他的手臂,抽回被他抓着的手腕。
“走啦,吃飯。”
江寄把手插回褲兜,跟着她向前。
努力忽視來往的目光,和他搭話,“江寄哥,你是不是很忙?”
“嗯,有點。”
“找我有事?”
黎霧搖搖頭,“看你穿得很正式,一看上午就沒在學校。”
“帶你出去吃吧?少走點路。”
黎霧還是搖頭,“軍訓非必要不出校。”
“你還挺聽話。”
“想吃什麼,我給你買。” 找好座位,江寄問道。
“我自己......”
“不行。”
“幹炒牛河。”
黎霧見說不動他,幹脆直接坐下。
江寄皺了下眉,“怎麼又吃這個?”
“怎麼啦?我特喜歡吃這個。”
偏粵式的菜,黎霧都很喜歡。
“不健康。”
“江寄哥,我都要餓死啦。”黎霧抬頭看着站着的人,眼睛水汪汪,帶着一絲懇求。
江寄轉身,“等着。”
回來時端着兩份炒粉,放在桌上,又從褲兜裏掏出一瓶牛奶和一個雞蛋,放在她面前。
“炒粉營養單一,不健康,訓練消耗大,補充點蛋白質。”
“那你面前這是什麼?”黎霧伸手指了指他面前一模一樣的幹炒牛河。
“嚐嚐好不好吃。”
黎霧聞言唇角揚起,梨渦淺淺,忍不住般,笑容越來越大,開始拿手擋着臉。
看着女孩笑他的樣子,江寄手有些癢,伸手輕輕彈了她額頭一下。
“呀!”黎霧捂住額頭。
“疼?”
“手放下,我看看。”
黎霧放下手。
潔白的額頭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紅印,沒用力的,怎麼就這麼嬌氣?
手指不由自主地向那塊紅印撫去,輕輕觸上那塊因長時間戴帽子而汗津津的肌膚,微涼、光滑。
兩人俱是一怔。
黎霧身子向後一傾。
江寄收回手,手指在掌心蹭了下。
“我不疼的,剛剛是逗你的。”黎霧嗓音清淺。
江寄拿起筷子,“炒牛河確實很好吃。”
拿過牛奶擰開蓋子又放回黎霧面前。
“雞蛋和牛奶都要吃掉。”
黎霧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最後努力喝了三分之二瓶的牛奶,實在喝不下了,牛河倒是吃了大半盤。
她爲難地看向江寄。
江寄抿唇,“吃的太少了,最近瘦了。”
“江寄哥,真的吃不下了。”
“牛奶也不想喝了。”
江寄拿起兩個人的餐盤和剩的牛奶,“在這等我。”
走到倒餐處,阿姨收回餐盤。
江寄本想把手裏的牛奶順手扔進垃圾桶,可捏着女孩捏過的瓶身,心裏蠢蠢欲動。
骨節分明的手擰開蓋子,似乎聞到了一絲女孩身上的玫瑰香,喉結滾了滾,仰頭一飲而盡,把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大步往回走去。
女孩見他回來,問道,“牛奶你也丟了?”
“嗯。”
“會不會有點浪費啊?”
想到那一縷夾在奶味中的香氣,心裏發癢。
面色不改,搖搖頭,“不會,沒剩多少。”
黎霧跟着江寄往外走,還是走得很慢。
江寄看了看她的腳,“先坐下等會我。”
“你去哪兒?”
無奈般拉長調子,“去給某個不去醫務室的大小姐買藥。”
“不用的......”
“乖乖坐好。”
江寄丟下這句話,轉頭走了。
醫務室有點遠,江寄速度再快也十幾分鍾才回來,回來時微有些喘,額頭上出了些細汗。
“快坐下歇會吧。”
其實他並不累,但是聽見女孩的話,還是把藥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她對面。
黎霧拿出張紙巾,剛要遞給他,卻見他身子往她這邊微微前傾了些。
她手停在半空中。
“不是要給我擦汗?”
黎霧張了張嘴,想說不是,可瞥見他吸熱的黑色襯衫,心頭像被羽毛輕輕撥動了一下,便鬼使神差地拿着紙巾撫上了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