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車上的人已經下去了大半,剩下的幾個也都在打瞌睡,根本沒人注意到角落裏的這一幕。
一個睡在前排的大嬸似乎被吵醒了,不耐煩地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立刻換上一副笑臉,對大嬸說:“沒事沒事,我外甥女鬧脾氣,不想下車,我哄哄她。”
大嬸嘟囔了一句“現在的孩子真難帶”,翻了個身又睡了過去。
顧珠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指望車上這些麻木的成年人,根本不可能。
她必須在他動手之前,解決掉這個天大的麻煩。
她的小手動了動,藏在寬大袖子裏的手指輕輕一勾,一管小小的、只有口紅大小的金屬噴霧管,已經從系統空間裏悄無聲息地滑到了她的掌心。
這是她在【新手急救包】裏發現的——【強效神經麻醉噴霧】。
說明書上寫着:作用於中樞神經,三秒起效,能讓一頭成年棕熊瞬間昏睡六小時,無色無味,副作用極小。
她本來以爲這東西是用來應付野獸的。
沒想到,人有時候,比野獸更可怕。
男人的手已經伸了過來,粗糙的指節帶着一股汗臭味,馬上就要抓到顧珠的胳膊。
他臉上掛着不耐煩的獰笑,在他看來,對付這麼個瘦弱的小丫頭片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顧珠等的就是這一刻!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她像是被嚇破了膽,猛地向後一縮,整個小身子都蜷進了座位最裏面的角落。
同時,那只藏在寬大袖子裏的手,穩穩地舉起一個金屬噴霧管,對着男人的臉,毫不猶豫地按下了按鈕。
“呲——”
一股極細的、肉眼幾乎看不見的水霧,精準地噴在了男人的口鼻上。
【高濃度乙醚麻醉噴霧,三秒起效,非專業人士無法察覺。】
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
男人只看見一個淡淡的水霧,根本沒放在心上,只當是小孩過家家的玩具。
他的手已經蠻橫地抓住了顧珠的胳膊。
“小兔崽子,還挺會躲!”他壓着嗓子低聲罵道,手上猛地用力,就想把顧珠從座位上直接拽起來。
然而,他剛一發力,就覺得不對勁。
一股強烈的眩暈感毫無征兆地沖上大腦,眼前的景象開始天旋地轉,整個車廂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狀。
“怎……怎麼回事……”
他手一軟,渾身的力氣像是被瞬間抽空,抓着顧珠胳膊的手無力地滑了下去。
整個人晃了兩晃,一頭栽倒在狹窄的過道裏。
他嘴裏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眼皮重得像掛了千斤秤砣,徒勞地掙扎了兩下就徹底失去了意識,癱軟得像一灘爛泥。
顧珠冷冷地看着他倒在腳下一動不動。
她迅速將手裏的噴霧劑收回系統空間,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沒有聲張,只是縮回角落,把自己僞裝成一個嚇壞了的孩子,靜靜等待。
她在等一個最合適的時機。
幾分鍾後,休息的乘客和司機罵罵咧咧地回到車上。
司機發動了車子,扯着嗓子往外面大喊:“都上來沒?要開車了啊!”
車子再次啓動,顛簸着向前駛去。
過道裏躺着的男人,被車子的顛簸晃來晃去,卻沒有一點反應。
終於,有乘客發現了不對勁。
“哎,這人怎麼回事?咋躺地上了?”
“喝多了吧?一身的煙臭味。”
一個離得近的乘客膽子大點伸手推了推男人。“喂!醒醒!別擋道!”
男人毫無反應。
那人又加重了力道,可推在男人身上,只覺得對方軟綿綿的,毫無生氣。
他心裏一個咯噔,壯着膽子把手指探到男人的鼻下。
一秒,兩秒……
那人猛地把手縮了回來,臉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我的天!他……他好像沒氣兒了!跟死人一樣!”
這一聲喊,如同在滾油裏潑了一瓢冷水,整個車廂瞬間炸了鍋!
“啥?死人了!”
“不會吧!好端端的怎麼會死人!”
恐懼在狹小的空間裏迅速蔓延。
顧珠知道,時機到了。
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那哭聲淒慘又無助,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她從座位上爬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男人身邊,一邊哭一邊推他。
“叔叔……叔叔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找爹娘嗎?你別嚇我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機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從後視鏡裏死死瞪着顧珠:“小丫頭,你認識他?”
顧珠哭得抽抽噎噎,話都說不囫圇:“我……我不認識……上車後他就一直跟我說話,說他認識我爹,說要帶我去找爹娘……”
她把之前男人騙她的話,用一種孩童的視角復述了一遍。
司機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
一個陌生男人,主動搭訕一個獨自出行的小女孩,說要帶她找爹娘,然後人就“死”了!
這事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這人……怕不是個人販子吧?”一個乘客小聲嘀咕了一句。
這句話像一顆石子投進平靜的湖面,瞬間激起千層浪!
“還真有可能!你看他那賊眉鼠眼的樣子,就不像好人!”
“沒錯!他剛才就一直盯着這小姑娘看,我看見了!”
“天殺的人販子!這是遭報應了!”
車廂裏群情激憤。
就在這時,一個眼尖的婦女指着男人的布包尖叫起來:“快看他包裏!那是什麼!”
衆人這才注意到,男人倒下時,那個破布包的袋口鬆開了,從裏面滾出了一個撥浪鼓和一個小木頭人。
一個脾氣暴躁的漢子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抓過那個布包,怒吼道:“我倒要看看這畜生包裏都裝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