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區中心的山石處發現了屍體。”這件事另整個紫谷別墅區都不得安寧。連日來的警車也來回早早晚晚地來回穿行着——
羅可按響了夏茉家的門鈴,而且幾分鍾過去了,沒有人給她開門。羅可從衣兜裏拿出手機,撥打了夏茉的電話。
“喂——”夏茉的聲音沙啞極了。
“你不在家嗎?”羅可用一只手掩住了嘴巴,低聲問道。“在家的話就給我開門吧,我就在你家門外。是的,只有我一個人。快點兒。”然後羅可掛上了電話的同時,又警覺地側頭向周圍看了看。過了分分鍾,大門終於被夏茉打開了。羅可,輕巧的一閃身兒進了屋子。
隨即,大門嘎達一聲又被鎖緊。
“只有你一個人嗎?”夏茉好像不相信一樣,再次向夏茉取得確認。
“放心,我不會傻到帶別人過來的。你家裏沒人嗎?”羅可問道。
夏茉點點頭,然後低聲說:“來我房間說。”
羅可便尾隨着夏茉進了她的臥室。一進門兒,羅可鬆了一口氣,道:“我的頭都要炸了,上午警察在我家問東問西……真是的,弄得人心惶惶。”
“警察去你家了。”夏茉臉一怔。“看來已經查到我們和季肖的關系了?”
“最起碼知道我們和她有不錯的來往。而且,她的手機裏只把你和我的名字設置到了“朋友”的那個分類。所以警察很容易想到什麼。真不明白,爲什麼她都死了還這麼多事端。”
“警察都問了你什麼?”夏茉急忙問道。
“也沒問什麼。警察還挺友好的,只問了問我和季肖的關系。問她生前還和誰有往來之類的。”
“那你怎麼說?”夏茉前傾身體,湊近了羅可。
“你怎麼了?這麼緊張兮兮的。我就是實話實說啊。”
“什麼!”夏茉突然暴躁起來。“你的意思是,你跟警察也提到了我?”
“是啊。沒什麼可保密的。手機裏存着你的聯系方式。就算我不說,警察也會查到吧。而且,我們最後一次見到季肖距離現在也已經有一個月了,所以,警察就算問也不會懷疑我們什麼的。”羅可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夏茉的表情,“我說——你爲什麼這麼緊張?這真不像你。”
“說的這是什麼話?”夏茉顯然變得敏感起來。“我們的朋友死了,難道我應該高興嗎?”
“朋友?我不是聽錯了吧?還是你一激動說錯了。我記得你非常討厭季肖。甚至排斥和她走在一起。不過,季肖確實一直把你當做朋友,總是願意跟着你。不過,我也總覺得她神秘兮兮的。”
夏茉沒有說話,臉色猶如白紙。
“但是,說起來你和季肖是很早以前就認識的吧?你們倆是小學就認識了。這麼說起來,你和戴安也是初中就同班了。”羅可見夏茉沒應聲——“喂……”羅可推了推她,夏茉還是沒有反應。羅可便叫得大聲起來:“喂——夏茉!”
夏茉肩膀明顯地一哆嗦,手心涼了起來。
“你到底怎麼了?”羅可被夏茉的反應也嚇到了。
“你……有沒有問警察,季肖是自殺?還是……還是他殺?”夏茉努力平靜自己,盡量把零散的思緒組織成語言。
“你真是傻了,這還用問嗎?”羅可一邊說着一邊擺弄着自己修剪圓潤的指甲。“肯定是他殺。如果是自殺警察就不會查這問那的了。”
“嗯,那就不會錯了。”夏茉攥緊了空拳。額頭上溢出了汗珠兒。
“你真的沒事吧?臉色真是夠差的。到底怎麼了?”
“羅可……”夏茉低聲道,卻欲言又止。
“到底怎麼了?說啊。”羅可急切追問。
“……如果我說,我早知道季肖會死,你相信嗎?”夏茉盯着羅可。
羅可的寒毛順着胳膊肘豎起來了。心口滋生着一股子涼氣。她的心髒也緊跟着懸了起來。即便如此,羅可還是強作鎮定。卻也磕磕巴巴起來:“夏茉,你,你說的,說的這是什麼話?我聽不懂。”
“我說——”夏茉一字一句再次說明:“季肖會死,我是知道的。”
“你可別逗了。哈——哈,你,你又在惡作劇吧。真討厭,嚇到我了。”羅可一邊看着夏茉,一邊下意識的自顧自地笑着。但是夏茉的臉一點沒有玩笑的意思。羅可停止了那幾聲幹笑,咽了口口水。“你說的是真的?”
“嗯。”夏茉點點頭,繼續道:“而且,說我和季肖走得近,不如說她和戴安的關系更好。哼——”夏茉冷笑了一聲:“我和季肖從小學就認識了,一直都是很好的玩伴。是戴安搶走了她。如果不是戴安,季肖絕對會一直跟從我的。絕對。”
頓時,羅可的腦袋好像被水汽罩住一樣。又好像一個鍾聲在她耳邊敲響,她覺得夏茉的話依然不可思議。完全屢不清頭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茉的腦海裏此時一片黑霧。唯一發白而微弱的亮色,則是季肖白兮兮的臉孔。緊接着又一道微弱亮光……就這麼一道一道關於季肖的記憶。此時,已經展現在了夏茉的腦海裏——那是一段黑暗而幹燥的記憶……
那時,正值初三的最後一個暑假——
“你聽說了嗎?昨天有幾個人在校門打了季肖。”
“哦?爲什麼?”
“誰知道,可能她又招惹誰了吧?”一個梳着齊頭簾的女生掩着嘴巴發出譏笑聲。“平時季肖她就很神經兮兮的不是嗎?看上去就很討厭。你說對不對夏茉?你不是告訴過我們,季肖從小學開始就喜歡一個人行動了嗎?哈哈——”
“喂——”戴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走到了這群議論紛紛的女生身後。“你們現在這幅嘴臉好像更讓人厭惡吧。”
那個齊頭簾女生好像被戴安的話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反口道:“你算什麼人?平時不過是個小醜。有個明星媽媽就很了不起嗎?”
“就是。霍琳告訴我,你媽媽就是個心機滿滿的女人。哼,別以爲我不知道,我們住的很近不是嗎?”夏茉兩手掐腰,身體傾向戴安。
那件事不久,季肖來夏茉家裏找她。
“你沒有必要那麼說戴安。”季肖低着頭。
“是她傳話給你的?她還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夏茉撇着嘴。
“不是。我那天就在旁邊,一直都在聽你們的對話。”
“季肖,我覺得你更奇怪。你平時萎靡的樣子,難怪被欺負了。戴安也是一樣,一副自以爲是又裝可憐的樣子。”
“不過……你們不要總欺負戴安。”
“欺負?”
“你們欺負戴安的樣子很讓人惡心。簡直就是爛人。”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神經病。那好,以後就不要來找我玩兒了。”
“其實,你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朋友吧?你總是無視我不是嗎?看到我被人說,你只會在一邊暗暗的笑着,從來沒有說過什麼?而且……你爲了討好你身邊的朋友,還故意告訴她們我的事情。對吧?”季肖說着,挑起眼皮盯着夏茉。
夏茉覺得很不自在,“你,你說的什麼話?我只不過是和大家閒聊,無意說出去的。”
季肖沒在說話,就只是一言不發的站在夏茉家的門口。一直等到夏茉回家很久後,季肖才離開。那天回到家的季肖在日記本上用鋼筆劃上了一道道的劃痕。
後來,季肖不再來找夏茉。而是和戴安走的更近了。
那一整個暑假夏茉都再也沒見到過戴安,還有季肖。一直到升入高中,她們倆才出現。然而,戴安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平靜。季肖的臉看上去陰沉沉的也還是一樣的憂鬱。不過,眼睛有了些不一樣的神采。
“接下來女生們準備一下,要開始體檢了。”老師站在講台前道。
“你的腿真是光潔呀。”羅可看着夏茉的大腿。
“那當然。”說着夏茉搖擺了一下身姿,得意的咧嘴一笑。
“那邊的是你的朋友嗎?”羅可指着看過來的季肖問道。
夏茉收斂起了剛剛的笑容,斜了一眼,撇了撇嘴:“什麼朋友?只是小學,初中在一個班。倒黴的是,我跟她高中又在一起。以前她就很奇怪了,現在她身邊又站了一位……”夏茉說着眼睛有看向戴安:“兩人真是般配。”
羅可翹了翹嘴角:“說的是。哈。”
“可是,我和戴安在一起很開心啊。”季肖冷不丁地打斷了夏茉和羅可,並走進了她們。
“你……”
“你怎麼不說話了?”季肖眼神刹那變得空洞。
“……”
“你不知道嗎?夏茉。我覺得很幸福。雖然這幸福和你算是有些關系。但是,你完全不會理解的。我也不會告訴你的。”
“真可笑,你在說什麼?”夏茉被季肖看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羅可,我們走吧。”
說着夏茉挽起了羅可的手臂,走出了教室。
“我說,她真是很奇怪。”羅可一邊回頭看着季肖,一邊對夏茉耳語着。
“是啊,我早就說過了。”
“她看上去很討厭你?”羅可道。
“……我也不知道。”
“你得讓她怕你才行。不然她會一直這麼對你的。剛剛季肖說話時候的樣子,都把我嚇到了呢。”羅可聳了聳肩膀。“對了,你注意到了嗎?季肖的兩個手腕上都戴着嚐嚐的護腕。說不定是紋身了呢。”
“什麼?”
“就是在手腕上紋身啊,然後擔心被老師發現,所以戴上護腕唄。”
“這樣啊……呵呵,那我們可以整整她了。”夏茉眼睛一亮,和羅可交換着眼神。
羅可馬上心領神會,輕輕拍着夏茉的肩膀。“那就這麼辦吧。我先去找老師過來。”
女生們仨仨倆倆的結成伴在三樓排好隊等着體檢。季肖站在戴安的身後,夏茉遠遠的看到了,便大步走上前。
“你暑假去哪兒了?怎麼一直沒看到你?”夏茉湊到季肖身邊。
“沒什麼。”季肖沒有看夏茉,直接回答。
“真是的?還跟我保密嗎?我們不是朋友嗎?”
“你沒把我當過朋友。雖然我現在的幸福和你有一些關系,但是我不會謝謝你。”
“我看你是對我有誤會啊,季肖。”夏茉沒有泄氣。因爲她想聽到季肖說出手腕上紋身了這件事,然後她就可以在上面大做文章了。夏茉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絕對不輕易放棄。
“是嗎?”季肖終於向夏茉看過去。死死地盯着她:“那你願意在我痛苦的時候跟隨我嗎?並且不背叛我,你做得到嗎?”
夏茉打了個冷戰,“你,你這是幹什麼?”
“還有,你願意放棄你之前那些可恥又卑鄙的行爲嗎?”季肖步步逼近。
“喂!”夏茉覺得壓抑起來,用力地推了一把季肖。
“你看,你做不到。其實你心裏一樣有恐慌?對不對?你說出來吧,夏茉。”季肖幽幽地說。
夏茉咬了咬下唇。胳膊身上前去拉住了季肖的手臂。
此時,季肖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慌了。
“害怕了嗎?”夏茉翹起一邊的嘴角。“你不是說我可恥嗎?不是說我卑鄙嗎?可我什麼都沒對你做過吧?”夏茉說着垂下眼睛看了看季肖帶着護腕的手腕:“而你,表面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背地裏卻做着奇怪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季肖瞪大眼睛看着夏茉,就好像看到了什麼一樣驚恐的喊叫起來,同時伸手過去試圖壓制住夏茉的嘴。
“季肖你幹什麼?”夏茉被季肖的反應嚇了一跳。
周圍的女生們也都睜圓了眼睛,竊竊私語起來,但是誰都不上前來。
“戴安,你不來拉住她嗎?你們是朋友吧?”夏茉一邊努力抵住季肖的抓狂,一邊向戴安喊着。“該死,季肖,這是你逼我的。”並更加提高了嗓音,叫到:“大家快看,季肖紋身了。”
說時遲那時快!夏茉狠狠抓住了季肖手腕上的護腕,狠狠一拉,護腕退出了季肖的手臂,掉落在了地上!
頓時,周圍一下子變得安靜了,夏茉更是目瞪口呆——季肖用護腕遮掩的不是紋身,而是一道道血紅血紅的刀印。
而戴安只是安靜的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