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衛國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有點轉筋。我的老天爺,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竟然是這麼一尊大佛?
他再扭頭看看林振,眼神徹底變了。這小子不光是技術大神,還是個福星啊!隨便坐趟火車,就能救下省長的命,這叫什麼運氣?不,這不叫運氣,這叫本事!
周圍的幾個幹部,也都跟楊衛國差不多的表情,一個個張着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們平時想見方省長一面都難如登天,今天竟然在火車上,以這種方式見到了。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方省長親口許下了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句話的分量,在場的人心裏都跟明鏡似的。這等於給了林振一張直通省裏的通行證啊!
方自強的秘書,那個年輕幹部,此刻也是一臉的後怕和感激。他扶着方自強,對着林振深深地鞠了一躬:“林工,太感謝您了!剛才要不是您,我……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不用客氣,誰碰上都會伸把手的。”林振擺了擺手,態度依舊平靜。
對他來說,救人就是救人,沒想那麼多。不過,能結識一位副省長,對他接下來的計劃,無疑是巨大的幫助。至少,去省鋼廠要鋼材這事,穩了。
方自強緩過勁來,精神頭好了不少。他擺了擺手,讓秘書去倒杯水,然後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林振:“小同志,你剛才那幾下,叫什麼名堂?我以前可從沒見過。”
“報告首長,這叫腹部沖擊法,是專門用來處理氣道異物堵塞的急救方法。”林振簡單解釋了一下原理,“通過快速沖擊腹部,提高胸腔壓力,把堵在喉嚨裏的東西給噴出來。”
“腹部沖擊法……”方自強默默念叨着這個名字,點了點頭,“好方法!簡單有效!應該推廣開來,能救不少人!”
他又看向林振,眼神裏滿是欣賞:“你一個機械廠的工程師,怎麼還懂醫術?”
“首長,我這不是醫術,只是看過一些急救手冊,懂點急救常識。”林振謙虛地說道。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在二十一世紀這玩意兒是必修課。
“懂點常識?”方自強笑了,“你這懂點,可是救了我一條命啊!”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鋼筆,刷刷刷寫下了一串號碼,撕下來遞給林振。
“小林同志,這是我辦公室和家裏的電話。以後在工作上、生活上,有任何解決不了的難題,都可以直接打這個電話找我。只要不違反原則,我方自強一定幫你辦到!”
楊衛國在旁邊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我的乖乖!省長親自給電話號碼,還許下這種承諾!這待遇,別說他一個縣機械廠的廠長,就是市裏的領導,都沒幾個有這面子!
他心裏那叫一個激動,抓着林振的手,比林振自己還激動。
林振雙手接過那張薄薄的紙條,入手卻感覺沉甸甸的。他鄭重地道:“謝謝方省長。”
這張紙條,就是他未來最大的底牌和靠山。
因爲這個突發事件,車廂裏的氣氛變得有些不一樣了。方省長的秘書特意邀請林振和楊衛國到他們的包廂裏坐,一路上,方自強拉着林振,問了很多關於懷安機械廠和拖拉機項目的事。
林振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將自己的想法,包括拖拉機項目的先進性、遇到的困難,以及他對未來工廠發展的規劃,都言簡意賅地向方自強做了匯報。
方自強越聽眼睛越亮。
尤其是聽到林振要造的拖拉機,擁有獨立懸掛和液壓提升這種領先全國的技術時,他更是拍着大腿叫好。當聽到林振準備自己動手造沖壓機、改造滾齒機時,他更是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有魄力!有想法!敢想敢幹!”方自強贊不絕口,“我們國家的工業建設,就需要你這樣有技術、有擔當的年輕同志!”
楊衛國在一旁聽得是心花怒放,腰杆都挺直了不少。方省長誇林振,就等於在誇他楊衛國慧眼識珠,誇他們懷安機械廠藏龍臥虎啊!
他心裏美滋滋地想,這次帶林振來省城,真是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火車“況且況且”地向前行駛,幾個小時後,終於緩緩駛入了省城江臨市的火車站。
一下車,方省長的秘書就安排了車,要送林振和楊衛國去省政府招待所。
“首長,不用麻煩了,我們廠裏還有急事,得馬上去鋼鐵廠辦。”楊衛國連忙推辭。
方自強想了想,對秘書說:“小王,你給省鋼廠的周廠長打個電話,就說我說的,懷安機械廠的同志爲了重要的生產任務,需要一批特殊鋼材,讓他務必全力支持,不得有任何推諉!”
“是!”秘書立刻點頭。
楊衛國激動得臉都紅了,連連道謝:“謝謝首長!太謝謝您了!”
有了方省長這句金口玉言,那還不是手到擒來?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批閃閃發亮的錳鋼,正在向他們招手。
告別了方省長,楊衛國帶着林振,雄赳赳氣昂昂地直奔省城第一鋼鐵廠。
路上,楊衛國看林振的眼神,簡直像是在看一個寶貝疙瘩。
“林工啊,你可真是我們廠的貴人!這次要是沒有你,別說鋼材了,我估計連省鋼廠的大門都摸不着!”楊衛國感慨萬千。
“廠長,這都是湊巧了。”林振笑道。
“什麼湊巧,這叫吉人自有天相!”楊衛國一揮手,“走,咱們今天就去讓那個趙德明看看,什麼叫本事!”
他心裏已經憋了一股勁。趙德明那個老油條,不是陽奉陰違,覺得這事辦不成嗎?今天就讓他開開眼!
而當他們滿懷信心地趕到省鋼廠采購科的時候,卻一頭撞上了一堵冷冰冰的牆。
采購科的辦公室裏,一個四十多歲、三角眼、滿臉傲氣的科長,正翹着二郎腿喝茶。他聽完楊衛國的來意,眼皮都沒抬一下。
“懷安縣機械廠?沒聽過。”
“要16號錳鋼?我們廠的生產計劃都排到明年了,沒貨。”
“介紹信?我們這兒只見調撥單,別的沒用。”
一連串冷冰冰的話,把楊衛國的一腔熱情澆了個透心涼。
這是怎麼回事?方省長的秘書不是已經打過電話了嗎?怎麼還是這個態度?
楊衛國心裏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