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提着水桶,腳步放得極輕,眼神卻警惕地掃過走廊兩側。他走到西側一間牢房前,故意放慢動作,將水桶放在地上,彎腰整理桶沿的布巾時,悄悄用手指敲了敲牢房西側的小窗——三長兩短,正是之前約定的暗號。
林悅和阿墨在門後屏住呼吸,聽到暗號,知道時機到了。阿墨握緊匕首,隨時準備應對突發情況;林悅則盯着趙忠的動作,心髒因激動和緊張劇烈跳動——再過片刻,她就能見到日思夜想的父親了。
趙忠敲完暗號,又故意提高聲音對着牢房裏喊:“林老將軍,該打水了,別磨蹭!”喊完,他快速瞥了一眼走廊盡頭的獄卒,見他們還在閒聊,便趁轉身的瞬間,將一把小巧的銅鑰匙塞進了小窗下方的縫隙裏,又提起水桶,慢悠悠地朝着走廊另一頭走去。
等趙忠走遠,林悅和阿墨立刻從木門後鑽出來,快步沖到牢房小窗前。阿墨伸手從縫隙裏摸出銅鑰匙,插入窗鎖,輕輕一轉,“咔嗒”一聲,小窗被打開了。
“父親!”林悅壓低聲音,朝着牢房裏喊了一聲,眼眶瞬間紅了。
牢房裏一片昏暗,借着走廊火把的微光,林悅看到一個蒼老的身影正靠在牆角——那是她的父親,鎮國大將軍林嘯!幾個月不見,父親頭發白了大半,臉上布滿了皺紋,身上穿着單薄的囚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只有那雙眼睛,依舊透着不屈的光芒。
林嘯聽到聲音,猛地抬起頭,看到窗外的林悅,先是一愣,隨即眼中涌出狂喜,又迅速轉爲擔憂:“悅兒?你怎麼會在這裏?!不是說你……你被判了斬立決嗎?”他聲音沙啞,還帶着咳嗽的雜音,顯然咳疾還沒完全好。
“父親,我逃出來了!”林悅哽咽着說,伸手握住父親冰涼的手,“女兒來救您了,咱們今天就離開這裏!”
阿墨也連忙說道:“老將軍,我們已經計劃好了,等會兒就帶您出去,您快準備一下!”
林嘯看着女兒和阿墨,眼眶泛紅,卻還是冷靜地搖了搖頭:“不行,天牢戒備森嚴,你們太冒險了!而且太子一心想置我於死地,就算你們帶我逃出去,他也會派人追殺,到時候只會連累你們!”
“父親,我不怕!”林悅堅定地說,“將軍府被冤,您被陷害,女兒不能眼睜睜看着您在這裏受苦!只要能救您出去,就算粉身碎骨,我也願意!而且我們不是孤軍奮戰,張勇、王虎、李大叔他們都在外面接應,咱們一定能成功!”
正說着,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着獄卒的呼喊:“換班了!都打起精神來,獄頭說今晚要突襲巡查!”
阿墨臉色一變:“不好,換班時間到了,獄頭要來了!老將軍,您快跟我們走!”
林嘯看着女兒焦急的眼神,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他點了點頭,扶着牆壁慢慢站起身,雖然身體虛弱,但依舊挺直了脊梁。阿墨連忙爬上小窗,將林嘯扶了出來,林悅則在一旁攙扶着父親,三人快速躲回廢棄的水道裏。
剛躲好,走廊裏就傳來了獄頭粗聲粗氣的聲音:“都仔細查!尤其是林嘯的牢房,太子殿下特意吩咐,不能出任何差錯!”
林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攥着父親的手。水道外,獄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他們翻動牢房的聲音。
“報告獄頭,林嘯的牢房是空的!小窗被打開了!”一個獄卒驚慌的聲音響起。
“什麼?!”獄頭大怒,“快搜!肯定是有人劫獄!封鎖所有出口,通知外面的崗哨,別讓他們跑了!”
水道裏的三人屏住呼吸,不敢發出絲毫聲音。林嘯輕輕拍了拍林悅的手,示意她冷靜。阿墨則握緊匕首,眼神警惕地盯着水道入口,隨時準備戰鬥。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噼裏啪啦”的鞭炮聲,緊接着是戰馬受驚的嘶鳴聲和獄卒的呼喊聲:“不好!馬廄出事了!”
“是張勇!”阿墨驚喜地說,“他按計劃放了鞭炮,引開他們了!”
獄頭的聲音帶着猶豫:“馬廄那邊怎麼回事?難道是調虎離山計?”
“獄頭,馬廄裏的戰馬受驚了,要是傷了太子殿下的御馬,咱們可擔待不起啊!”一個獄卒連忙說道。
獄頭沉默了幾秒,最終咬牙道:“留下兩個人守在這裏,其他人跟我去馬廄看看!一定要把劫獄的人抓回來!”
腳步聲漸漸遠去,只剩下兩個獄卒守在走廊裏。阿墨對林悅和林嘯比了個“走”的手勢,三人悄悄從水道裏鑽出來,阿墨率先沖出去,捂住一個獄卒的嘴,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個獄卒剛想喊叫,林嘯突然發力,一拳打在他的胸口,將他打倒在地。
“別出聲!”阿墨壓低聲音對被控制的獄卒說,“我們只是救老將軍出去,只要你不喊,就不傷害你!”
那獄卒嚇得渾身發抖,連忙點頭。阿墨將兩人捆起來,塞住嘴巴,拖進牢房裏,然後對林悅和林嘯說:“快走,咱們從狗洞出去,張勇他們在外面接應!”
三人快速朝着狗洞的方向跑去,一路上沒有遇到其他獄卒。很快,他們就到了狗洞前,阿墨先鑽了出去,確認外面安全後,又將林嘯和林悅拉了出來。
剛出來,就看到張勇、王虎和劉青跑了過來。張勇看到林嘯,激動地跪了下來:“老將軍!屬下終於見到您了!”
王虎和劉青也跟着跪下,眼眶泛紅:“老將軍!”
林嘯連忙扶起他們,聲音沙啞卻有力:“都起來!辛苦你們了!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官府肯定已經發現了,咱們快離開這裏!”
“是!”幾人齊聲應道,劉青帶頭,朝着古井旁的山洞跑去。
身後,天牢的方向傳來了急促的鍾聲和官差的呼喊聲,顯然是在召集人手追捕他們。但幾人毫不畏懼,在夜色中快速奔跑,朝着希望的方向前進。
林悅扶着父親,感受着父親溫熱的手掌,心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堅定。她知道,救出父親只是第一步,接下來,她還要爲將軍府洗刷冤屈,讓那些陷害他們的人付出代價。但此刻,她不再迷茫,因爲她身邊有最忠心的舊部,有最堅強的父親,還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心。
月光下,幾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山林深處,而屬於他們的復仇與救贖之路,才剛剛開始。